从静思苑走出来,一阵风吹过,鬓旁的发丝在风中一阵翻滚。
琼脂上前走了两步,挡在裴贞婉的上风位,倒是让裴贞婉一番好笑。
“难不成在这宫里一年,你倒觉得我已如同那些闺阁中娇气的贵小姐,风吹一吹便要倒了不成。”
琼脂原不是下意识的动作,经裴贞婉方才这一点破,倒也是低头讪讪笑着:“美人说的也是,在这宫里时日久了,真有些不自觉就有了这宫里惯有的习惯。”
裴贞婉迈步向前走着,静思苑这个区域,她还是少些被人知晓来过才好。
“人便是这样,极容易被环境改变。你看这陈宫,宫室宫道,青灰色的砖石,黛棕色的屋檐,哪里不是端庄肃穆呢?也是这样,才能树立着尊卑有序的规矩,将人的本性统统抹去,才能服从历代帝王的治理,琼脂,你说是不是?”
“规矩倒真的有些奇妙,竟真的令形形色色的人,都如出一辙的作为。”
裴贞婉笑了笑:“对,这就是那么多人拼命想要得到的权力,有了权力,才能掌控规矩。”
主仆这般聊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然穿过两条宫道。
抬眼看了一下周遭,裴贞婉笑着道:“进来这陈宫一年的时间,也还没走完整个宫殿,这处倒是第一次来呢。”
琼脂四处环顾道:“方才咱们从静思苑那边走来,这个方向再往前走一会儿,是掖庭与六尚的方向。这旁边的宫室没有挂匾,不知是否有人居住呢。”
裴贞婉停下脚步,看着身侧这处精简的宫室,又向前走了几步,经过两处小门,也都是紧闭着的。
“怕是空置着的,”裴贞婉笑了笑,“前面是掖庭的话,不如去看看小十七,许久没见他了。”
一边走着,迎面走来一位太医,带了一个药童,裴贞婉并不认识,远远走来,那太医也是驻足站在宫墙角落行了礼。
错身而过,裴贞婉低声道:“太医在这里出现,倒是有些奇怪。”
琼脂想了想,回道:“好像静思苑再向外宫去,是太妃太嫔的住处。”
“喔,那便有可能了,许是这里过去近路吧。”
闲闲几句话着,便已然到了掖庭宫外。
冬日天冷,掖庭作活的宫人们也都缩手缩脚的模样,终日劳作,总是想着尽快把手上的活儿做完,看见裴贞婉一行,虽不知是何身份,但总是宫中的贵人,因此匆匆行了礼,便也作罢。
从前裴贞婉过来这边,都是直接出入侧门,而今她已是美人的身份,若是这般不打招呼的随便出入,那便是坏了规矩的。
掖庭宫的正门内,自然有值守的内侍省太监,看见裴贞婉的衣饰,忙不迭地行礼请安,一溜烟儿地,管事太监便弓着身子小跑出来。
“奴才给裴美人请安,美人怎得贵族踏贱地,来咱们掖庭这种地方来了。”
裴贞婉不知这管事太监如何称呼,琼脂会意上前:“公公客气了,不知如何称唤公公?”
那太监点着头哈着腰道:“奴才掖庭副领监郭全,美人有何吩咐,只管同奴才讲便是。“
裴贞婉这才点了头,微笑道:“郭公公,我今日来,是想寻一位小太监,姓侯,浑称叫做十七的一位。”
那郭全抬起头,脸上笑得快要堆出褶子来:“哟,美人是寻小十七呀,美人放心稍候,奴才这就命人去唤了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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