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伍德心里就没自己。”
伍德:“只有行业。”
埃里克:“只有行业的进步。”
伍德:“只有科学。”
埃里克:“只为科学的发展。”
伍德:“不,为了人民。”
埃里克:“为了祖国!等会……为了谁?”
伍德:“为了人民。”
埃里克有点尴尬,许是觉得伍德少爷痴呆了。
伍德又问:“你这里有电话吗?”
“嗨!这不是一直用着的嘛?”埃里克将电话推了过去。
伍德招手问:“那我用一会儿?”
埃里克明白了,赶忙退到门外。
伍德先是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喂?”
朱莉:“你是……”
伍德说:“姐,我刚花出去三万银币。”
朱莉:“你哪儿来的钱?”
伍德信誓旦旦,说得和真的一样。
“人头换的,在草原上杀了三千多个土匪。你快把祖屋卖了,地皮也卖了,带上钱来王都,我带你发大财。”
朱莉疑惑:“你认真的?三千多个?你现在眼睛干嘛?脖子疼吗?手臂麻了吗?我们老爸的坟还在园子里。你喜欢可以挖个坑把你俩一块埋了。”
伍德面不改色,语气从容镇定:“你可以挖出来,指不定老爹和我一样,早就活过来了,只是你给他配的墓碑太沉。”
朱莉:“嘶……你要敢骗我。”
伍德:“我就是小狗。”
紧接着,伍德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他照着《狩猎指南》上所记载文莱老师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伍德夹着话筒,捧着手记本,往烟灰缸里按灭了雪茄。
“你好,文莱老师。”
索尼娅老师:“普拉克,事情有进展了吗?”
伍德说:“我可以解决小问题,也可以解决大问题,可以解决表面上的问题,也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是最大的问题出现了,你根本就没把问题丢给我。”
索尼娅:“嗯……普拉克,我看不见你的眼睛,也看不见你的灵魂,更不知道你说什么,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应该有人盯着你。”
“对,文莱老师,你很聪明,其实我想问的事情就是这一件了。”伍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肺里的烟味都吐出去,“我想知道,你和列侬央行的关系怎么样。”
索尼娅老师说:“挺好的,好到和行长一块上街买高跟鞋那种好,经常和财政大臣喝茶,我是搞情报的,这些人隔三差五就得来求我,毕竟他们干了不少掉脑袋的事,可惜呀,这个国家没了他们又不行。”
“了解了。”伍德又问:“那么文莱老师,我有个很小很小的,很正常的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索尼娅有了警惕之心。
“星界来的。”
称呼也从普拉克变成了星界来的。
“你想干什么?你先说说你的要求,我不能随便答应你,我俩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份上,你要这么想,迟早有一天你也得掉脑袋。”
伍德往门外看了一眼,埃里克工长已经下了楼。
确定对方已经离开之后,伍德对文莱老师说:“我要央行暂时停止发行绿钞,或者减发绿钞,就这一件事。”
“不印钱了?”索尼娅敏锐的嗅觉闻到了犯罪的味道,“为什么?”
伍德说:“你们把银币当做宝贝,把它当成信用力最高的传家宝,恨不得每一天抱着它睡觉,却对列侬自己的穗花钞票嗤之以鼻。
你们拼了命的印钱去换银子,工农腰包里的零散钞票越来越不值钱,家里有余粮的地主老爷都开始嫌弃立国之本的矿业不够赚钱,利润太低。
——可是问题不在这里,文莱老师,问题根本就不在军部,也不在什么产业上,和什么狗屁人性无关,是你们的财政大臣和两院的议员出了问题。
北约商贸同盟用银币的铸币权牢牢锁死了银币的产出,又用银币的价值紧紧扼住了货物结算和交易的话语权。不去打破它,不要回货币的主权。难道你还盼着芙蓉城里能挖出一大片银矿吗?
我可以确定,这些王公贵族里,已经有人和北约商贸同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早就开始掠夺国家资产了。你也看得到,《石工法》还在,但遵守它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索尼娅老师沉默了很久。
“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晚点给你答复,还有其他事吗?”
伍德说:“我要成立一个工会。”
“什么性质的?”索尼娅问。
伍德解释道:“单纯的技术交流研讨会,不管劳资纠纷,也不为工人出头,不是什么社团组织,像图书馆一样。工人进来,配几个学生,把他的毕生所学都著成书,按知识算钱,只要是工人,都可以进来学习。”
“普拉克……”索尼娅老师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你……你愿意留在列侬吗?你喜欢这个国家吗?我知道,它的发色和肤色,与你的灵魂出入很大,你更像是一个东方人,我不知道你对列侬有没有归属感,更不知道你爱不爱它。”
伍德相当坦诚:“没有,我不爱你的祖国。”
“你……”索尼娅吃瘪了,于是换了种说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皇帝举荐你,如果这件事办好了,你能直接进入内阁。做一位阁僚,看看你啊,你才多大。以后成为宰相也不是难事。”
伍德说:“索尼娅老师,一个人的忠诚经不起考验,任何人的忠诚都经不起考验,就算是爱情也经不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索尼娅:“为什么?”
伍德解释道:“历史让一个聚落变成部族,部族变成部落,部落又转为城邦,城邦变成王国,王国划下国境线,它们更新迭代,相继灭亡——
——你们早就知道,星界在遥远的星空里。星球是圆的,是有限的领土。它本来就没有国境线,是人给它画上去的。
国家在历史中也会灭亡,最终迎来大同。只是科学的发展进程暂时只能让我们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折腾。
——我在向列侬表忠时,就是对我的故国绝对的不忠诚,我想对你谄谀献媚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是出于我真心,我不能欺骗我自己。
——现在我们只谈钱,不谈感情。因为在这个时代,钱可靠,我和你的感情,我对列侬的感情,它们一点都不可靠。说不定过了十年二十年,列侬的每个公民,都会觉得列侬这个国家可靠,都会发自内心去说,我爱我的祖国。”
索尼娅老师犹豫再三,因为这是她的知识盲区。
她在回忆,回想椿风镇里,绞刑架上。
要记起伍德灵魂的光芒和形状。
她想起来了。
“我答应你!”
伍德挂了电话,回到走廊。
萱丫头:“汪汪汪。”
伍德:“什么毛病。”
萱丫头:“你说你是小狗,我寻思应该用狗语交流。”
伍德:“我和我姐闹着玩呢。”
萱丫头讲:“朱莉大小姐说得没错,你真的是个败家子。”
伍德煞有介事地挽起妻子的手,对着那双粗糙又有力的手掌摸来摸去。
萱丫头讲:“不好摸,我知道,没富家小姐嫩,也不够滑。”
伍德抱着妻子的肩:“埃里克先生喜欢抽雪茄,其实我不喜欢这种烟。它的形状本来是生殖崇拜的意思,你知道剑吗?剑形也是这个道理,一开始都是男权和父权的象征。”
“我俩说的真的是同一件事吗?伍德,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外星人。”萱丫头突然很想哭,因为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她知道,丈夫在做大事,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伍德贴在萱丫头的短发旁,对耳朵吹气。
“和埃里克先生一样,他喜欢雪茄,也有人喜欢白白嫩嫩的小手,不同人喜欢不同的,可我就喜欢你。”
萱丫头努着嘴,盯着丈夫那对蓝汪汪的眸子。
她紧紧抓着伍德的手,用上十二分力气。
伍德疼得流冷汗。
她笑得金牙闪光,又问:“还喜欢吗?”
伍德:“充满了生命力。”
......
......
埃里克先生回到一楼的宴请厢房。
房里坐着一位记者,就是露丝·佩洛西的大女儿——玛格达·佩洛西。
她二十四岁,一副知识女青年的打扮,戴着眼镜,穿着西装,和她母亲一样美。
玛格达问:“你什么都没做?”
埃里克工长如数说来:“我提到了你。真的!我提了!他不在乎!他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玛格达的脸颊发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了。
她碎碎念。
“他杀了我妈妈,逼死我妹妹,干了这两件大好事!让我拿到了遗产,居然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埃里克工长问:“玛格达小姐,你很在乎吗?”
“当然在乎了!”玛格达连手上的记事本都拿不稳了:“从小到大!妈妈抢了我十六个男人,只要是我看上的!第二天就到了她的床上,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王都吗?你知道我为了什么?去大学修文学系,给报纸写文章吗?不是认输了!我就是为了把妈妈的丑事捅出去!”
埃里克工长有点为难,急得直挠头:“这不是捅出去嘛,人尽皆知了都。”
“还不够!”玛格达一拳锤在柔软的皮沙发上,沙发肉眼可见地结了一层寒霜。“妈妈最后看上了这个小男人。我怎么说,也得赢一回!不然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埃里克劝解道:“玛格达小姐,您想开点儿。露丝大人都咽气了,您还不咽气呀?”
这话听上去有点不对劲,埃里克给了自己一耳光。
“哎哟!是我说的不对。但是您想想啊,小普拉克家里都有两位夫人了,您还凑这个热闹干嘛呐?他哪里好了?”
玛格达指着埃里克的鼻子。
“你问的好!他哪里好了?!我怎么知道他哪里好?我给他写文章,登报纸,他对我不屑一顾,哼...哈哈哈哈...我觉着,这就是他有趣的地方,我盯住他了,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埃里克工长瞅见玛格达大小姐这副霸道总裁的样子,有种难以直视的羞耻感。
“你们贵族都有病啊?”
玛格达生气时的模样也像极了露丝。
“你说甚么!你敢骂我?”
埃里克立马改了口:“啊!是富贵病!富贵病!我这贱民是不会懂的!身后的土萝卜坑是不肯跳,一定要找棵奇葩歪脖子树上吊!”
玛格达撩着自己的栗色头发,皱着眉毛,问埃里克。
“他不理会我的事,你也没去追问?不帮帮我?帮我主动邀请人家开个酒会?这下好了,我要怎么接近他?”
埃里克顾左右耳而言他。
“对不起,当时在谈钱的事。”
玛格达使出魔术,纤纤十指已经盖上一层薄冰。
“我重要,还是钱重要?”
埃里克表现得非常诚实。
不谈感情,只谈钱。
“当然是魔术师大人重要,但是他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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