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怎么做?你以前把用在我身上的招,如法炮制一遍,都使在亚米特兰人身上就行了呀!”
小伍气得七窍生烟,魂威跟着跑出来揉他的下巴,要他别生气了。
让小伍如此生气的原因倒不是上边他自己说的那种“如法炮制”。
而是他不知道,不清楚这个唐仁到底是不是在装傻。
这个世上,能做皇帝的人,思想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都有大觉悟和大残忍。
这件事拖到给小伍来做,列侬的国体内部必然出了问题,很可能是皇室宗亲和爵爷联姻带来的裙带贪腐问题。
小伍厉喝:“亚米特兰人有什么?”
唐仁:“他们有枪有炮,从普莱斯卿传回的消息,有四十多架飞机。”
小伍又问:“我们有什么?”
唐仁:“只有步枪和马,烈性炸药。”
小伍喊:“身后就是祖国!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去告诉他们!”
唐仁眉头紧锁,暂时跳过这个话题,要谈及事情的根本原因。
“其实,普拉克卿,我希望你能去矿业联合协会一次。”
听到矿业联合协会这个词时,小伍眉头一挑。
“这是什么组织?”
伍德·普拉克当初建立的协会,叫做工人联合会,不止是矿业,它接纳任何工种的工人。
而这个矿业联合协会,在唐仁口中,在小伍听来,就像是硬生生把工人阶级与矿业工人阶级强行分割开来。强行独立出来的一个特殊群体。
唐仁解释道:“从造铁路开始,我们需要大量的矿材炼钢,我们要有技术精湛的测绘员用来勘探地形,这些人都是从矿业走出来的。他们原来跟着爵爷,是贵族的代理人,后来搭上了铁道运输的顺风车,在承包修缮铁路的项目里结党营私,从工人联合会里脱离出来,和爵爷一起做了这么个矿业联合协会。最近发生了一起生产事故,闹得满城风雨,工人的罢工情绪到了顶点。”
小伍:“地址告诉我!”
唐仁:“皇后大道十五号,就在工人联合会对面。”
小伍戳着唐仁的额头,和爸爸教训孩子似的。
“你啊!你!你呀你呀!你呀!——你!——”
他抿着嘴,咬牙切齿,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了!
“发把枪!”
唐仁立马从御史的袍子里掏出一杆森七七。
小伍骂道:“太显眼了!我这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去杀人呀!”
唐仁又从御史的袍子里换来一把转轮枪,附赠一盒子弹,满满的一百颗。
小伍接走枪弹。
“我他妈要杀满一百个?他们人有那么多?”
唐仁唯唯诺诺地答:“他们有五百多个人,你看着杀,凑合着算吧,我琢磨你枪法也不好,普拉克卿。”
砰——
砰——
砰——
砰——
砰——
砰——
小伍连开六枪,把行宫的雕像打了个粉碎。
紧接着他换了一只手,去消化转轮枪恐怖的后坐力,干净利落地换上子弹。
砰——
砰——
砰——
砰——
砰——
砰——
六枪对着前殿的大钟,对着古钟的兽纹的眼睛轰成一个醒目的白斑。
唐仁拍手称道:“好枪法!”
小伍横眉冷眼,跑出行宫,往皇后大道去。
在工人联合会对面,挂着矿业联合协会的招牌。
就像是为了和伍德·普拉克对抗,爵爷们出钱注册了这个协会,并且买通了大部分矿业技工加入这个协会,成为协会的理事和骨干。
它为资本服务,为每一个地主老爷雇佣优秀的代理人,就像是以前的劳奴贩子一样,为老爷甄选优质的劳动力,创造优秀的产业增值模式。
最近列侬王国的罢工运动不是因为工薪阶层的生活太过优厚,也不是因为宣传口的文化统战工作没做好。
具体的原因来自两方面。
一方面是劳奴发现自己变成工人之后,干的还是那份活,收的薪水虽然多了,但他能做的事情也仅限于工厂的工作,这辈子都看不到翻身做主人的那一天。
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一场工业事故。
在矿业公司中,通风道和安全救生消防通道的设置是极为重要的。
但在芙蓉城有那么一个矿坑,它的主人是一位交通部的侯爵,这位侯爵将通风道和安全救生通道关闭了。理由很简单——他怀疑矿坑里的工人私藏矿石,通过这两条安全走道往外偷石头。
这些原石的单价,大约是每公斤三百到五百穗花钱。
但是安全生产管理办法里没有对安全施工的条例进行惩处的说法,在传统地主或统治阶级的眼里,家里死了雇工,是主人自己的损失。
列侬的工业化才刚开始,法律当然得后来慢慢跟上。
这位侯爵的矿坑因为煤炭火灾诱发的爆炸事故,死了六百多个人。放在以往,这些人都是奴隶,损失是侯爵自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六百多条活生生的人命。
在工人们眼里,残忍又无情的资本家眼中,自己的性命还不如一块烂石头。
这叫工人如何不去消极怠工?
这让工人怎么想?
矿业联合协会里,因为这件事要开大会,把所有的矿坑的承包人和技工骨干都请来了,要提高生产标准,用裁员的办法对付这些不听话的工人。
毕竟小伍说的没错。
“利从一孔出。”
他们选裁员削减生产力的办法,是要提醒这些好吃懒做的前劳奴现公民,世上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工人大会上,陈小伍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在最后一排。
代表正在台上讲话,陈小伍在死刑台上见过。
这个代表叫戴蒙德·森莱斯,是唐仁皇帝的表叔。
戴蒙德站在讲台前,声音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工人站起来了,但工人的权益,工人的膝盖还没站起来。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深有体会的,一份工作对奴隶来说有多么重要,哪怕他们现在变成了公民,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们要说,是奴隶喜欢的烟叶点燃了矿坑,点炸了煤气。而不是我们的制度有问题,我们给奴隶自由,给奴隶吃喝,给他们的孩子准备学校,帮他们养老,这些都他们辛勤耕耘来的,是福报。
只是他们还愚昧,还不明白,这个问题好解决,我们要推出考试考核,要裁掉一千个人!
这一千人里有不听话的,有懒汉,有不爱国的……”
戴蒙德梳理着胸前的红领带。
“我就很爱国!你们爱国吗?我想你们都是爱国的人——战争要来了,你们还愿意留在列侬,那说明你们非常爱国。
我真的很爱我的国家,一点都不爱钱,我都不知道钱长什么样,我没碰过钱。
所以我说,要裁掉这一千个人,不是什么坏事。
我没有夺走他们的工作,也没有断掉他们的活路,我是在为列侬畸形的矿业做贡献,哪怕他们跑出去变成罪犯,也是在为列侬的军警找到实现个人价值的机会。找到立功的材料。
这一千个人,在工人联合会这群乌合之众眼里,都是宝贝,我们矿业协会走出去的,都算精英。
我不是迫害他们,他们走到列侬的工人社会里,思想不成熟,可以让皇帝去教育,工艺很成熟,那都是我们教出来的精锐,都会变成我们在外边留下的火种,留下的亲兄弟!”
戴蒙德又说。
“有人讲,资本是有情的,是可以掌控的。其实这不对——
——你可能会私下讨论,说我在胡说八道。
我要拿它举例,举出活生生的反面教材,让你把它看清。
资本把教育学生的老师,变成了坑害学生学费的恶魔。
资本把记录真相的记者,变成胡说八道的小鬼。
资本把温柔体贴的保姆,变成偷窃财物的盗贼。
资本让穷人喊贵人叫爸爸,让婊子喊富翁作老公,不论他的钱是否正当,是否是从别人的血汗中吸纳来的。财富变成了权势,权势又开始掠夺财富。
一个人勤勤恳恳,却被人喊作没出息。
一个有理想的侠客,不收钱,也不收产业,更不要什么女人。只要一份正义,却被人叫做傻子,会被人嘲笑。
似乎一切不以钱为目的的行为,都是幼稚的,愚蠢的。
你对父母好,是为了父母的钱,
你对朋友好,是为了把朋友的关系变成赚钱的通道,
你对妻子好,是怕妻子过度消费你的金钱成本,
你对孩子好,是盼着孩子变成赚钱工具!”
戴蒙德的声音激昂有力,台下的工友听得热泪盈眶。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所以我们要让一千个工人下岗,为了列侬的未来!和伍德·普拉克带来的丑恶旧世界做斗争!都站起来!奴隶们!”
砰——
小伍站了起来,推开门,从容不迫地离开现场。
......
......
“就这么杀了?”唐仁问:“我表叔就这么死了?”
小伍恶狠狠地说:“那不是你表叔!”
唐仁:“那能是谁?”
小伍指正。
“那是工人的精神领袖!得进皇家陵园。”
唐仁疑惑:“他不是个混账吗?”
小伍说:“你说他是!他就得是!报纸上,人人都说他是!他就是个为了工人流血牺牲的英雄!”
唐仁:“行,我明白了。”
小伍还说。
“杀死他的人,就是亚米特兰的间谍!让整个芙蓉城的爵爷人人自危的杀手特务!”
唐仁两眼一亮。
“如果有逃兵,拿着战时工事工程款往国外逃命的墙头草带路党......”
小伍:“我再去杀,一个不留。”
唐仁:“如果还有坚守在岗位上的......”
小伍拍桌。
“这才是你要提拔的功臣,他有真正的忠诚,有悍不畏死的决心。”
唐仁热泪盈眶。
“普拉克卿,我想留下你...哦不,我该叫你相国?还是叫你太傅?你喜欢东方的文官制还是西方的......”
小伍无情打断,用老婆的口吻。
“闭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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