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要去找姐姐,我怎么留嘛?”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陆小郭很想知道此人的榆木脑袋都没经历过沧桑怎么就腐朽了,犯急说:“你不会跟叶窕走啊,帮她一起去找姐姐啊!”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徐子凡也讪笑。
“先生,请问你们二位需要来点什么?”服务生过来问候。
陆小郭轻敲了一下徐子凡的脑袋说:“给这位先生来杯傻瓜水!”
“傻瓜水?”徐子凡只当陆小郭是开玩笑,没想到服务员居然一声“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端来‘傻瓜水’,摆在徐子凡的面前,透明的杯看去不过是一杯白水。
“这不分明就是一杯白水嘛?”徐子凡举杯下肚就要拿来解渴,入口后一股浓郁的酒味,顿时舌尖烈辣,一倒口将口腔内未吞进肠肚的酒吐了出来。
“哇,分明是白酒,这么辣,该是多少度的!”徐子凡不怎么喝酒,一小口猛然直线下肚后,整个喉腔连同胃,都被白酒洗过了一遍,泛在胃里有强烈的灼烧感,嗓子跟嘴唇都快烧脱水了。他赶忙对着饮水机拿水稀释,才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你干嘛骗我喝这么烈的酒?”
“波兰精馏伏特加九十六度,怎么样,是不是很爽?”陆小郭捉弄了人还一脸嬉皮笑脸,拍拍他肚子,“没听过酒壮怂人胆吗?肚子里是不是热哄哄的,喏,你喝完这‘傻瓜水’呢,就不要再做傻瓜了,大方去跟你喜欢的人告白!”说完后向徐子凡伸出手。
徐子凡看着那只莫名其妙的手,“你跟我要什么?”
“手机拿来。”
“你干嘛要我手机?”
陆小郭一脸诡计多端抢过手机,“晚上回去你就知道了!”说着朝服务员打响指点了一杯自由古巴。
徐子凡在陆小郭的“蛊惑”下,学喝了人生的第一杯酒。在酒精的麻醉下,经不住酒吧灯光的熏陶,醉后的徐子凡渐渐撒了性子倒头在桌上胡言乱语起来。
叶窕回到宿舍后仍找不见姐姐,就端了盆衣服来洗。忽然兜里的手机传出两声微信叮咚响,她扭衣服来擦干净手上的洗衣泡沫,掏出手机看是徐子凡的语音信息。正要点时,屏幕就被向冬漾的急促来电翻篇。
一接电话,话筒里面呼呼刮着风响,向冬漾急声说:“喂,叶窕,你姐姐在艺术楼的楼顶上,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你快来带她回宿…”
“喂喂?”对方再没有声音,叶窕吓得眼皮直跳,心也砰砰不安,脑袋里嗡嗡地混着徐子凡的新消息声作响。叶窕再也没有心思去听他发的是什么语音,一慌神将手机摊在洗衣盆里就跑出了宿舍楼。
最后一响微信铃声落在盆水里淹没,水面一直晃荡到死气沉沉,最后只听见洗衣液泡沫花破开的声音。
向冬漾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机就被叶窈夺过摔向水泥地板,哐当一响碎了屏幕,最后一亮光线跟着暮色沉下来。
楼顶的急风吹得叶窈的长头发盲目地凌乱打结,碎发飘过她血丝泛红的双眼扑在脸颊上,便开始粘在脸颊上,因为她在这里哭了好久的缘故。
没有了往日彩妆修饰的神弈容貌,也不再衷于公主拥有的水晶鞋,更不配拥有周围人投去羡慕的眼光。这是叶窈一生中最狼狈不堪的时刻,她沙哑的声音朝向冬漾嘶吼:“是我想发生这样的事的吗?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晚究竟有没有发生,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
“叶窈,天快黑了,有什么话我们下了楼顶再说。”向冬漾极力安抚着她的情绪,意图哄她下楼。
这楼顶周围,除了叶窈跟向冬漾,周围再没有第三个人。只听得到冷风在耳边呼呼吹的声音。
六月的风,怎么可能是冷风。只针对叶窈的话,那就是冷风。
“嘘!”叶窈的声音忽然故做镇定,“冬漾,你听,我们的耳边只有冷风吹的声音。”
叶窈很厌恶人多的地方,她往楼顶边沿走去,俯身看见路上的行人被夜色笼罩得黑泱泱,像一滩浑臭的泥泞在流动。她说:“一个人一张嘴呢,楼下有那么多张嘴,我们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叶窈,你回来!”向冬漾就要过去拉她。
叶窈并不领情,声音越洪亮地质问他:“叫我回去?是回到你身边吗?可笑!你也巴不得那些人对我指指点点,这样,你就有理由抛弃我,回到姜晓棉身边去了吧。”
向冬漾急着摇头生怕激怒了她,软语靠近说:“叶窈,咱们回去,你受的伤害我会加倍弥补你。”
“弥补?你把我逼到楼顶了才说弥补我?刚才让你跟我一起转学,然后订婚,你冷言冷词不是拒绝得冷酷无情吗!”
叶窈说完又自嘲挑出真相,“这么久以来,我拿着姜晓棉的秘密威胁你跟我在一起,我也知道自己像一条哈巴狗朝你摇尾乞怜!”
“好,好,好,你过来,我们转学,我们订婚。”向冬漾逼近叶窈一脚,叶窈就后退两步。
叶窈看他毫不犹豫地敷衍了三个“好”字的表情,分明是一张谎话的面具,那双没有感情生动的眼睛虚假至极。她疯笑起来,“你以为我要从这里跳下去,我也知道很可笑!我居然用死来威胁你留在我身边。”
“姐…”叶窕赶到了楼顶,“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叶窈亦笑亦痴地自问自答:“我在干什么?我在留住你姐夫啊!”
叶窕笑着走上前去开导,“姐,瞧,他不是站在你面前了吗?”
“光人站在我面前有什么用?他的心从来就不站在我这里。”
旁边跟来了好多同学,呼唤着叶窈,“叶窈,别想不开…”
“都是你们!”叶窈轮流指着他们每个人怒骂:“你,你,还有你们,每个人都长着一张伪善的脸,我好的时候都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混吃混喝;我不好了,你们肮脏的嘴都张得老大,不骂死人家生怕嘴会生疮,牙齿会溃烂。你们知道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吗?难道换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好受了?”
在场的同学,因嫉妒叶窈互传谣言的人,因记恨而讽刺过叶窈的人,各自面面相觑。他们深邃的瞳孔里,曾经溢满出的嫉妒,羡慕,快要把眼眶撑裂出眼红的滴血。
如今,一双双低垂在夜色里的眸子,几乎要被眼皮覆住。连他们自己也觉得像得了白内障,只看见苍蝇飞过的黑点。
叶窈把那些眼睛看得再清楚不过,讥讽说:“哼,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行为错了?早的时候你们都在干嘛?对我的侮辱,看我的笑话,骂我破罐子…”
他们都没脸去仔细听后来的话,最后一句叶窈自嘲说:“这也是我自己种的果。”
叶窕拉着她回来:“姐,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回去。”
向冬漾也过来拉着她。
叶窈的情绪越来激动,推开了叶窕的手:“你们都走开!”
一对姐妹,两双恐惧的眼睛圆鼓鼓地对视,密密麻麻的光线牵出死亡的近距离。
推开的双手,轻易就折断了花圃里一朵鲜嫩欲滴的生命。天空中那轮皎白的半月,把夜的黑暗蹦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那倾斜的身体涌进白光里的漩涡,被卷进看不见的黑洞。
今晚的月色皎洁到无辜。
长空中交错传来叶窕的名字,回声震在地平线上,爆出死亡的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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