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新辰出来道:“晓棉,没盐了,我出去一趟。”
“喔,好。”姜晓棉应后就进了厨房切着砧板上的菜。
向冬漾便跟着小泉聊天画画,小泉趁姐姐在厨房,小声神秘地问向冬漾:“向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喔?”
“喜欢啊,更喜欢小泉呐!”向冬漾哄笑着。
小泉把画好的木棉收起来,眨着亮眼说:“我要把这个画送给姐姐。”然后又拉了向冬漾,“哥哥,你陪我去一下房间好不好。”
向冬漾被小泉拉进了房间,蓝白色调的儿童书桌,上面散了一堆积木拼图,桌下又摆放着遥控玩具车和遥控飞机,童年的乐趣一望而知。
“向哥哥,你能帮我把墙上的那个画框拿下来吗?”
向冬漾应了小泉的请求,把那个奥特曼小画框取了下来,“给你。”
小泉把画框里的画换成刚才画的木棉画。
向冬漾笑说:“既然画是送给姐姐的,是不是应该把姐姐画上去呢。”
“哥哥说得对。”
小泉说完又跑回楼下拿了水彩笔添画人物,可惜红颜色的画笔涂了太多的木棉花,现在没墨了,画姐姐红裙的时候已经不够涂,颜色从越来越浅到再也涂不出。
“啊噢!”向冬漾小遗憾地叫出声。
小泉笑着吐舌头,“我知道姐姐的房间有画笔。”
向冬漾跟着小泉来到姜晓棉的房间,两个人像翻着赃物的贼蹑手蹑脚,小泉拉出抽屉,拿出红颜色的画笔,悄声说:“哥哥,你完了!姐姐是不喜欢别人进她房间的喔!”
小泉笑完立马溜了出去,向冬漾怔在原地随便环视着姜晓棉房间的布局。
普通的画陈列在墙壁上,高雅的品味在主人的熏陶下显得几分朴实,最扎眼的还是姜晓棉的照片海报,它占据了床头墙上一大片面积。
向冬漾还将小泉的话搁在心里,“这是冼新辰为姜晓棉布置的吗?”他忽然看到画室的那扇门,便开始挪动脚步。
此时他的思想像一条轨道,好奇心是一列循环的小火车,来回跑,没有停歇,也没有脱轨。
向冬漾猛得吸了一口气,试图用手转着画室门把,里面轻轻发出锁扣的声音。
他准备转身走时,书桌上孤零零的钥匙很显眼。
他还是战胜不了好奇心,拿钥匙伸进了锁孔。推开门的那一刻,冼新辰的画像,各种各样的星空画,蹦进他的视线里。
画板上,夹着一幅已完成的画像,还是冼新辰的画像。
桌上的相框是游乐场的背景,照片上,冼新辰与姜晓棉中间拥着做鬼脸的小泉。他越看也莫名觉得像一家三口。
他的目光转移到相框旁边的画本,是向冬漾曾经要把它还给姜晓棉,后来却又在医院丢失的画本。这个时候,向冬漾的脑袋像被这一切抽空了思想,已经无力去计较画本的来龙去脉,为什么又回到了姜晓棉手里。
然后旁边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封面的“日记”两个字驱使着人翻开来瞧。
第一篇日记是四年前。
【2010年11月10日,天气雪
来到北京刚好一个月,第一次亲眼看到雪,雪的寒冷,透过皮肤刺入骨髓里,心也就逃不了冷。
新辰送给我的画本仍然杳无音信,落在了长南,应该找不回来了吧。
今天第一次去新辰的大学给他送了棉衣,可他总喜欢在别人面前提起我是他妹妹这回事。像一个噩耗要我去承受,使我一辈子无法成为他的新娘。】
向冬漾看完这篇后,翻到后面去看,“新辰”两个字永远占据了最多的笔墨。他心中纵有百般滋味,即使这个早是已早知道的事实。
【2013年9月19日,天气阴
今天是中秋节,跟冼叔在楼顶的一番谈话,生平第一次注意到“月明星稀”这个天文现象。冼叔很睿智,他看出了我对新辰的情愫,没有拆穿,也没有指责,只是话中有意无意地提醒我,让我有种无地自容的冲动。
后来我冲动拉住了新辰,他的拒绝,我的倔强,让我们的关系僵持着微妙。我自己也讨厌这样的关系。
世人皆知“月明星稀”,就肉眼地以为星星不会存在。我不信,我画一幅星辰,取名为《仰头不见的星辰》,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
向冬漾看了这一篇,记忆猛然翻新。他才意识到,原来,当初在红坊画廊里,《仰头不见的星辰》,是出自姜晓棉之笔。
一页页地翻看这些令他嫉妒发狂的爱意,心房里灌的醋意不停地溢满泛滥。他干脆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想看看,姜晓棉对冼新辰的爱,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句号结束。
“会是因为我的出现吗?”向冬漾没有看之前是这样想的。
【2014年2月28号,天气晴
从童心孤儿院回来,这是最后一篇日记写有关于新辰。
不论向浠焰的出现,也不论新辰究竟爱我与否,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我去爱他的阻力。但是我忘记了一个人的出现,愿好。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互定的情意,但那枚星辰的钻戒的确牢牢地戴在了愿好的手上。
愿好是快乐的,而我是忧伤的;愿好她什么都没有,而我至少比她拥有健康。如果对愿好坦白我也喜欢新辰,那么我就剥夺了她生命中唯一快乐的源头,这样的我,跟刽子手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忍心做刽子手,那就必须要救赎刀下的亡魂。这是老天用别的方法提醒我,无谓的挣扎到此为止。
心再隐隐做痛,别把它当成是自己的心。那样,我就感受不到痛了。】
向冬漾嫉妒的失望,恨意的失望,他使劲地翻过每页日记,眼神像被定住了,眨也不眨,拼命要从日记本里找点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他在找自己的名字啊!
可姜晓棉似乎很吝啬,不肯把笔墨浪费在他的名字上。
整整一本日记,不见任何有关“向冬漾”这三个字。
“原来,我在她心里,一笔都不值得提。把她的名字念了三年,高高地捧在心尖上。而她对于“向冬漾”这三个字,二十五个笔画,她却不曾有过一笔一划。”有这么大的差距,向冬漾真觉得自己的想法脑残到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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