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之设,其旨有三,所以陶铸国民,造就人才,振兴商业。国民不能自立,必立学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爱之心,自养之技能,必需之知识,盖周边各国有所异同。”
宋玄见杨刺史肃然看向自己,端起茶盏虚虚吹了一口气。
“如索国、羌国尤注重尚武之精神,此陶铸国民之教育也。讲求政治、律法、财政、外交诸专门,此造就人才之教育也。再如且末国则分设农、工、商、矿诸学,以期富国利民,振兴商业之教育也。”
半响,宋玄才见杨刺史一字一顿开口道:“宋玄,本官问你,对于我们赵国来说,三者孰最为急策?”
杨刺史一言问出,连在一旁的李县令也低头沉思。
这学馆、书院、府学甚至是太学的设立早有定数,乃赵国历朝历代的国策,可谁又会细思其功用。
这一道面覆如果不熟悉赵国国情的学子定然是答不出来的,而一向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又如何会深切体察国情?
想了想,李县令看向宋玄。
宋玄陷入沉思,回想起陈先生的教导以及他在书斋查看过的关于赵国历史的书籍。
赵国疆域辽阔,东起鲸海,北至云中,南据安南,西与羌国相邻。
赵国向来比周边诸国强盛,然而近年来发生过一些乱事,导致朝纲崩坏。新君赵毅登基,前有百废待兴的任务,又有邻国趁机虎视眈眈。
思至此,宋玄迅速恢复神态。
“环视诸国,其盛衰存亡之数不一端,而必起于教育。故书院之设,陶铸国民、造就人才、振兴商业、三者皆不可偏废。”
他话音一顿,进而沉吟道:“而立学者必自度其国家之性质,以为缓急之端。今赵国因新朝之建存积弱之弊,欲以学战与周边各国竞存、则必以陶铸国民为第一要义。”
“若国民之资格不成,则国不可立。”
“哦?为何国民之资格不成,国不可立啊?”
前一瞬,李县令还担忧着宋玄说得过了。这会听到杨刺史的提问,这才按捺下心跳。
显然,杨刺史一众眼神露出了兴趣,他们很期待这位学子接下来的答复。
宋玄也不扭捏,落落大方接着道。
“若国民资格不成,虽有人才,可以为我用,亦可为他人用。虽有商业,可以为我有,亦可为他人所有。”
“所谓国民者知此身与国家之关系,对国家之义务,以一身为国家所公有而不敢自私,以一身为国家所独有而不敢媚周边诸国也。”
此言一出,众人微微屏息。
宋玄暗暗提声,清澈的声音传满亭台。
“以此资格教成全国之民,虽有强邻悍族,亦将敛步夺气而敢犯?然后人才可兴、商业可振也。”
“由是以观,则知必养成完备之国民,然后人才为我国之人才,非他国之人才;商业为我国之商业,非异国之商业。”
“学生谨对,望大人指点。”
“啪”“啪”“啪”
杨刺史边颔首边击掌道:“不错,由此,赵国可兴也。”
“宋玄,你小小年纪竟有此心胸见地,幸甚。”
“谢大人夸奖,学生惶恐。”
李县令在一旁一直观察着杨刺史的神色,顺带也看到了宋玄。
那学子虽恭敬地侍立一旁,然而目光清明,身形端正,哪里有一丝的惶恐之色。见此,李县令想瞪他一眼。
而宋玄答完之后,杨刺史就让他结束面覆回家等候放榜。
宋玄退下后,杨刺史看着他步伐稳健地走出月门。
刺史感慨,“人才的发现不容易,没想到西关这样的小地方,能有此济世之才。”
李县令暗暗搓手,能当得上杨刺史一句“济世之才”的人实属罕见。
他猛然回神,“是啊,多久没有出现过了,西关多少年……”
“李县令,看来你是成功拣金于砂砾了。”
李县令躬身行礼,立于一旁恭敬道:“是大人明察,群萃之秀出者皆是天子门生,是陛下的圣德福泽天下。”
宋玄出了衙门在县衙左侧的大槐树下等候任立。
此时大概是午后,阳光灿烂,却被羽状复叶的槐树叶大片大片地遮出一片清凉。
他站在树下,随手将考篮放在脚边。身体依靠着槐树,虚虚闭目休息。
“这位贤弟,你也考完出来了?”
忽然,宋玄感受到他眼前的光线被遮住。
睁开眼时,一位身穿鹅黄儒服的年轻学子在他面前站立。
宋玄一副疑惑的表情。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位学子正是县试第一场遇到的那位。哦,正是惨入尾号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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