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余炭灼烧着她的手,滋滋作响,她抓着余炭就往龙王庙爬行,似乎想要烧掉这座庙!
严语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在地上滚打了一阵,终于是将余炭给抢了下来。
林小余到底是有些力气的,将严语推了一把,严语撞到了后脑,一阵迷糊,林小余已经冲进了庙里。
庙里留有灯盏,只是人都走了,生怕引火,便将灯给灭了。
林小余抓起一盏灯,便往龙王塑像上砸!
“啪!”
一声脆响,灯盏爆裂,灯油四处溅射,趁着严语七荤八素的空当,林小余拾起火头,便投到了庙里,“轰”一声便带起一阵大火来!
龙王塑像披挂着彩衣,神龛有布幔,梁上有天兵天将的幡旗令旗,各路神仙的招旗也都是多年的老布料,干燥易燃,火势顿时旺盛滔天!
“小余!你冷静!”
严语也顾不得后脑疼痛,冲进龙王庙,见得林小余抓着另一盏灯,正朝着大火疯笑着。
一把夺下油灯之后,严语脱下衣服拍打火头,热浪滚滚而来,将他脸上的汗水瞬间蒸干,这才扑打了几下,自己的衣服也被烧着了。
眼看着火势控制不住,火苗子往房梁上窜,严语便将林小余推出了门外。
后者目光呆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这火,仿佛孩子的笑容正在烈焰之中。
龙王庙里也没水,严语只能跑到外头去,兜了沙子回来扑火,但就凭他一个人,根本就不济事!
正当此时,牌坊外头传来阵阵惊呼,村里的汉子们竟是全都涌了进来!
“完了完了!”
“快扑火啊!都愣着干啥哟!”
林小余听得响动,眼中的疯癫变成了无穷尽的愤怒,随手一抓,抓了一把火灰,便丢了出去。
“都是牲口!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她疯狂地冲了过去,死死地掐住了族长秦大有的脖颈!
“快放手!快放手!”
“快拉开这疯婆娘!”
严语也是大惊,赶忙上前去阻拦,你来我往,免不了冲冲撞撞,这些人又急着救火,当即有人喊说,把他们都捆起来捆起来!
严语适才又磕了一下脑袋,整个人昏昏沉沉,到底是让人给捆了,一时间受制,呼吸有点不畅,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得多久,严语浑浑噩噩醒来,阳光刺目,适应了好一会,依稀听得有人在叱骂,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偌大的秦家坳也没个鸟叫虫鸣,龙王庙虽然没有被烧塌,但烟熏火燎,放眼也是一片狼藉。
林小余耷拉着脑袋,眼中满是仇恨,族长秦大有坐在一旁树头削成的墩子上,叼着旱烟杆子,烟气弥散,遮住了满是皱纹的脸,不怒自威。
“赵家媳妇啊,虽说你孤身过日子,受了不少委屈,但也得过乡亲们不少关照吧?怎么地就觉着咱们会对孩子做这种事?”
“你这样可就伤了大家的感情了……”
“龙王爷那是万万不能冒犯的,烧庙会引来天灾,不说村子容不下你,便是龙王爷也要怪罪的。”
“可不是么,孩子走丢了,大家伙儿都心紧着呢,急急就下山去找,你反倒来烧庙,这事不地道的。”
汉子们看着凶狠,但对娇小无助又楚楚可怜的林小余,狠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你看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猴儿的头骨,看见没,牙是尖的!”
有个汉子将火灰里的小骷髅彻底扒拉了出来,牙齿果真是尖的,如此一说,还果真像极了猴儿。
林小余终于是抬起头来,显然对这种说法并不认可,眼神往地上的骨骸挑了一眼。
“这身上的猴儿真金贵,还穿着衣服的。”
汉子一瞧,骨骸上残留着没烧尽的衣物,脸色也有些难看。
另一个汉子看了族长秦大有一眼,咬牙解释:“按说拜祭都是男人们的事,婆娘是没资格知道的,但还是跟你说清楚,免得你胡思乱想。”
“这猴儿是我们托了山上猎户捕来的,为了给龙王爷做祭,需是穿上衣服,扮成童子的样貌……”
林小余冷笑一声:“怕不是祭龙王庙,祭了你们的五脏庙吧?”
想来林小余心中也已经接受,这骸骨是猴子的事实,想想孩子仍旧生还,心情也就没那么狂躁了。
这些猴子骸骨上留有劈砍和啃咬的痕迹,而且零零碎碎,林小余的话语也并不过分,想来这些汉子该是用祭品喂了肚里馋虫的。
汉子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心虚起来。
秦大有终于发话了。
“县里的干事们给过指示,这些猴儿吃了会得病,你要敢吃,下会叫你来就是了。”
这话一出口,族长的威严也散发开来,虽然半闭着双眸,眼袋下垂如同瘪掉的气球,但林小余也不敢反口了。
“烧庙的事回头再说,给他们松开,找孩子的找孩子,包脑壳的包脑壳,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族长已经发话,汉子们也顺从地走过来松绑。
这才刚要给严语解绳子,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别放他!孩子的去处还着落在他身上呢!”
所有人的眸光都转向外头,而后又转向了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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