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日优果真是手艺人,虽然只是短短一番话,但流程清晰,条理分明,层层递进,也不乏味,严语便能够清楚地了解整个制作过程了。
“你能看出这东西是谁做的吗?或者说,能不能看他年份,又或者上面有没有特别的标识。”
“你们手艺人不都喜欢把自己的名号刻在器物上么?菜刀剪子这些寻常东西上都有字号,这面具或许也有,只是内行人才看得出来?”
严语提出这个倒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翁日优很快就摇了摇头:“或许有,不过我并不是内行人,跟你一样,也看不出太多来……”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严语也只剩下一声轻叹了。
这厢正有些沮丧,翁日优却又开口说:“老弟你也别灰心,虽然我看不出来历,但黄涂这手艺,因为要烘烤汞,这可是有毒的,寻常人也不太乐意学这个干这个,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人曾经做过这个。”
“你知道?”也真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听得此言,严语又重拾了希望。
“这人是谁?能给老弟我引荐一下不?”
翁日优呵呵一笑:“这倒是不用引荐,因为这人你也认识,只是这是他年轻时候做的行当,眼下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听岳父说起,才知道的……”
“我也认识的人?”
严语沉思了片刻,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选,只好朝翁日优投去了询问的眸光。
后者也不含糊,压低声音,朝严语说出一个名字来:“秦大有!”
“秦大有?他会做这个?这东西不会就是他做的吧?”严语也吃了一惊,绕了一大圈,最后又绕了回来,难道这天底下的破事,就全都落在老河堡这个一泡鸡屎就能盖过的小地方了?
翁日优摇头:“这面具有些年头了,鎏金层都有些斑驳脱落,应该不是他做的,但他精通这份手艺,你可以拿去让他帮忙看看,或者让他帮你把镀层给刮掉。”
“刮掉镀层?”严语也是双眸一亮,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节的。
面具是老旧的东西,镀层可能新一些,镀层上没有标识,不代表面具本身没有标识,或许重新鎏金,就是为了掩盖面具原本的样子呢?
严语越想越兴奋,也不喝茶了,匆匆离了翁日优,迫不及待又往老河堡赶来。
因为火烧龙王庙的事,虽然秦大有事后矢口否认,但仍旧需要接受调查,是万万不能离开村子的。
严语到了秦家,秦大有也是垂头丧气,一家人都沉浸在极其失落的凄凉气氛当中。
对于严语的到来,秦大有也没什么好脸色,毕竟是严语阻拦了他们,而且还告发了他纵火的事情,使得他被调查。
不过秦钟反倒对严语友善客气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严语好歹把他老爹给救了回来的缘故吧。
父子俩的态度转变,倒是让人感到有些好笑。
严语不是来攀交情的,也就不必在意这些,待得秦钟出去之后,便取出面具来,朝秦大有说。
“你可认得这东西?”
秦大有瞥了一眼,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若不是严语死盯着他,怕是就要错过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了。
“不认得,你严老师眼下可是风头人物,英雄得很,何必再来找我老头子的麻烦!”
严语看他这等姿态,知道好好说话是不能让他出手的,想了想,突然便伸出手去,抓住了秦大有的手腕,一把将他的袖子给撸了上去!
袖子被撸上去之后,秦大有触电一般下意识缩手,将袖子又拉扯回来,可惜他晚了一步,根本没法遮盖小臂上那块铜钱大的伤疤!
严语其实早就有所怀疑,跳傩大师傅的身上都有这太乙钱的烙印,身为当事人,甚至是牵头人,秦大有也极有可能有这个烙印!
也果不其然,见得这伤疤之后,严语的心里反倒踏实了很多,朝秦大有说。
“有这烙印的应该死得差不多了吧?你就不怕?”
秦大有脸色煞白,怒视着严语,但这种愤怒并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就转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怕,又能怎么办?”
这算是间接承认自己跟这个事情有关了,严语反倒将面具的事情暂时放一旁,朝他问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我说说吧。”
秦大有突然站了起来:“你快走吧,别逼我赶客!”
秦大有的态度虽然强硬,但线索就在眼前,严语又岂会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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