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落星盘的出现,无疑带来了新的希望,但也让严语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感到不平,为何父亲警告所有龙浮山的人,不要进入凶险之地,却没有包括自己的儿子。
而且入口的机关是落星盘,也难怪赵同龢会不厌其烦地邀请严语加入,此刻的严语总算知道了原因。
或许这里才是龙王庙地底的真正入口,赵同龢之所以力邀严语,并非因为严语不惧怕血鼠妇,而是因为严语是龙浮山除了老祖宗之外,唯一还能解开落星盘的人!
严语讨厌父亲的“伟光正”,总是牺牲自己,去完成他口中极其虚无缥缈的“使命”,甚至要“牺牲”自己的儿子。
但严语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他是万万不能就此离开,他好强的性格,从一而终的做事风格,不容许他临阵脱逃。
更何况,父亲严真清除了抛弃他与母亲,其他事情上对严语可谓百依百顺,而且看得出他在拼命补偿严语。
在所有人都拒绝严语,想要将严语这个“外人”赶下山之时,是父亲顶住了压力,将严语留了下来,甚至宁可放弃掌教之位。
而且从未打破过规矩的父亲,唯一破例的一次,就是为了严语,他将严语极其不合规矩地送给了老祖宗来教导。
当然了,严语也不是没想过,或许父亲将他送到老祖宗那里,只是为了让他学习落星盘,他早就预料到严语一定会再回来,也一定会追查到这里。
之所以让他学习落星盘,只是为了有朝一日,严语能够打开这道门罢了。
这种想法让严语感到非常的愤怒,他一度想要丢下一切,不再探查关于父亲的一切,远走高飞,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然而他的注意力又全被落星盘给吸引住了,就好像一辈子都在研究同一道题的老学究,遇到了题目,便不想放过。
严语张开手掌,按在了星盘中心处,用力一推,果真传出咔咔的机括声响,月光照耀之下,道道银线开始闪烁不定,上面的云书刻纹也在不断扭曲,就好似古人在排列活字板一般。
他知道,这果真是落星盘无疑了。
这是老祖宗最用心教导的一项技艺,严语拥有着极大的信心,然则信心跟实力终究是两码事。
严语尝试了一会,发现这个落星盘比他想象之中要更难解,并非块数太多,而是轨迹太过复杂,环环相扣,一个不慎就会被逼入死角。
他曾经是个极其孤僻的孩子,在龙浮山上,他没有任何朋友,只有落星盘能够解闷,也正是这种性子,才让他得以突飞猛进。
或许他太在意门后面的东西,心态上有些着急,严语停住了手,冷静下来,闭目冥想,调整了情绪,这才又开始移动上面的格子。
眼看着东方发白,严语也加快了速度,因为他知道,秦大有等人或许不会守夜,但白天一定会派人来查看,届时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米粒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上冒出来,渗透了脸上的纱布,刺激着他的伤口。
但他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终于在某一刻,听到了期待已久的“咔嗒”一声,就好似盗贼在开锁,经过无数次尝试,终于碰触到了机璜一样!
星盘终于排列出一条笔直的中线,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严语将手掌按在了星盘中央,用力一压,中线分开,门打开了!
一股水汽扑面而来,黑幽幽的门后头就好像装着几个柴油机,轰隆隆响个不停。
响声似乎在一个很大的密闭空间里不断回荡增强,混响很重,阴冷潮湿的空气不断往外喷涌。
严语却没有感到恐慌,他心中满是激动与兴奋,因为他能够感受到,里头应该是奔腾的地下暗河!
如果能够找到,非但能够解开谜题,还能够彻底解决十里八乡的干旱问题!
眼看着天要亮起来,严语也不停留,打起手电筒,便钻了进去。
门后头是一道横梁,用的是铁木,也就半米宽,摇摇晃晃的,两侧也没护栏,像是一座吊桥,手电筒一照,四周黑乎乎的,也看不到边界。
脚底下传来呜呜风声,水声却像是从头顶传来,严语也感到诧异不已。
这仙人像虽然很高,但半截入土,半截留在地面上,严语从腰带的位置进入,距离地面也就三四米高,水声从头顶而来,也就意味着暗河横跨自己头顶?
虽说仙人像的上半身靠在山体上,但水往低处流是常理,这暗河即便是横跨山体,也该往下流,除非有人力改道,否则根本就不科学。
脚下深不见底,严语也是心惊胆战,顺着横梁吊桥往前走,约莫十来米之后,手电光终于是照到了一个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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