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不语真君子,加上又是有求于人,严语也不敢唐突打扰,只是静静看着。
这些老头子打的是长牌,也叫叶子牌,算是很古老的一种纸牌,全国各地都有这种纸牌的流行,但各地的纸牌样式都不同,规则算是大同小异。
纸牌的花样也不少,每副牌的数量也有所不同,诸如南通长牌之类的,上面还绘制一些人物形象,有西游记里的角色或者妖怪,也有三国水浒的人物等等。
胡光中等几个老人打的长牌上面,就是水浒传的人物,线条简单,却颇有神韵,充满了民间艺术简朴的风格。
几个老人输得很惨,将私藏的香烟等赌注丢给了胡光中,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胡光中老神在在,叼着烟斗,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但对桌面上散落着的“战利品”却似乎并不看重。
“看了这么久,要不要玩一把?”胡光中颇有些挑衅的意思。
严语摇头说:“不了,打不过你……”
胡光中哼了一声:“怂!”
严语坐到对面,压低了声音说:“我只有两只手,哪里能赢得了三只手的您老人家?”
胡光中眸光犀利起来:“年纪轻轻的胡说个甚啊!”
严语往后一靠,指了指胡光中的衣袖:“用两副牌打人家一副牌,想输都难吧?”
胡光中下意识捏了捏自己鼓鼓的衣袖,瞥了严语一眼,却不敢大声争辩。
他用烟斗拨了拨桌面上的东西,将其中半包烟推到了严语的面前:“我不爱抽卷烟。”
严语见他服软,也不客气,将他的烟斗拿过来,点了一根烟,美滋滋地抽了一口。
“我想找个人,但报纸全被抠成了窟窿,不知道老哥有没有什么法子?”
胡光中满不在乎地嘲讽了一句。
“报纸上只有讣告,除非找死人,否则只能是缘木求鱼。”
“讣告?”严语也没想过这一节,他一直以来,先入为主地认为,赵恪韩这个人物是现实人物,可如果不在世,或者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呢?
如此一来,也难怪何书奋和洪大富通过户籍系统查找不到!
胡光中只是随口一说,但却打开了严语的新思路!
“老哥,我听说您干过反清复明,必是见多识广,您有没有听说过赵恪韩?”
胡光中闻言,身子前倾,有些神秘兮兮地朝严语问:“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叫赵恪韩吧?”
严语略一沉思,认真地回答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胡光中愕然,一口烟憋在胸中,剧烈咳嗽了起来,而后哈哈大笑,指着严语说:“没想到你这小子比我病还狠啊!”
严语有些疑惑:“这话又怎么说?”
“老头子我只是干过反清复明,你小子可比我还老了!”
严语也是惊诧:“我比你还老?”
胡光中咯出一口痰,“啊推”吐到了地上,磕了磕烟斗,朝严语说:“如果我没老糊涂,记忆里叫赵恪韩的唯有一人。”
“此人乃是南明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佥事赵神通,表字恪韩,那可是个通天彻地的大人物!”
“你说你是赵神通,老头子我今日是见了大头鬼了!哈哈哈!”
严语闻言,也是一脸蒙圈,本以为打开了新思路,赵恪韩未必是在世之人,谁能想到胡光中这老骗子竟能扯这么鬼远!
“是我打扰了。”
严语将手中香烟掐灭,起身要走,胡光中也有些意犹未尽,他是铆足了劲想要卖弄见识,严语却不配合,他哪里肯放过。
“别走啊,坐下来跟我说说你的事啊!”
严语皱起眉头:“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啥好说的了。”
胡光中撇了撇嘴:“吃干抹净不认人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现实了吗,只怕你是个西贝货,怕被我拆穿吧?”
严语也是哭笑不得:“说得好像您就是真的干过反清复明一样样的,大家半斤八两,还是别说穿了的好。”
胡光中摇了摇头:“我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但你么,绝不会是赵神通,我没说错吧?”
“为什么?”
胡光中哼哼了一声,抽了口烟斗:“你若是赵神通,又怎么会在报纸上四处找?”
严语没想到这老头子脑瓜这么清灵,也懒得跟他废话,抬腿就要走,却又听得胡光中阻拦说:“别走啊,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说,婷婷赵指挥的故事,总比关在号子里强吧?”
虽然很鬼扯,但毕竟是第一次听到跟赵恪韩有关的事情,严语想了想,横竖没有头绪,听听也无妨,便又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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