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们表情冷漠地将背上近一人高的长弓解下置于身侧,一道道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肃立于阵前的军官身上,军官侧对军阵,表情冷漠,以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后阵、立于张飞身侧的传令兵,他在等,等张飞的军令。
“杀!”
黄忠大吼一声,将手中的虎头大刀向前狠狠一挥。
“杀!”
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只片刻时间,距离张飞军阵已不过千步之遥,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张飞军后阵不少从未上过战场的义勇兵开始倒吸冷气。
但列阵最前沿的张飞军重甲步兵却对潮水般漫卷过来的敌人视若无睹。
这些人都是跟随刘备百战生还的老兵了,早已经见惯了各种声势,算得上精锐。
重甲步兵阵后,弓箭手的阵形亦岿然不动,箭已搭在弦上,弓已挽于手中,弓箭手冰冷而又茫然地望着前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声冰冷的命令。
“杀呀!”
一千步!
两百步!
一百步!
军后阵,肃立张飞身侧的传令兵将手中的三角令旗狠狠挥落。
峙立弓箭手阵前的军官毫不犹豫地将高举的铁剑狠狠斩落,几乎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嚎叫响彻军阵,竟然盖过了那洪水泛滥般的喧嚣声,清晰地送进了每一名弓箭手的耳朵里。
“放箭!”
弓弦绷紧的嗡嗡声绵绵响起,霎时间,五百支锋利的狼牙羽箭已经破空而起,在空中飞行了百余步距离之后,漫延成浩瀚一片,像雨点般从天上扎落下来,挟带起一片锐利的尖啸,顷刻间降临在黄忠所部的头上。
数以百计的士卒死于乱箭之下。
前军溃败的消息流水般传来,黄忠神色阴沉,并没有半点异色,好戏才刚刚上演。
“杀,杀呀!”
张飞胸中战意激荡,策马扬矛、奔驰在空旷的原野上。
张飞身后,百余轻骑追随左右,砍瓜切菜般追杀四处溃逃的黄忠所部士卒。
“杀,杀光这些反贼!”
“十颗头颅赏钱一贯!”
张飞大吼一声,倏然回头,除了辎重兵,剩下的大军正漫山遍野地掩杀过来,就像汹涌的洪水漫卷过大地。
张飞正杀的兴起,突然耳心一阵刺响。
“呜!”
三短一长,奇特的牛角号声自前方骤然响起,嘹亮的号角声穿越了遥远的虚空,清晰地送进了张飞耳朵里。
张飞奋力勒住马缰,环顾左右道:“何处号角声?”
一名小校侧耳聆听片刻,凝声道:“三将军,号角传自前方。”
“看!”
一名眼尖的小校忽然尖叫起来,“骑兵,是一支骑兵!”
骑兵?
张飞心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手搭凉篷眺望前方,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果然升起了一条浓重的黑线,正在缓缓蠕动,虽相相隔甚远,却仍能恍惚感受到他的雄姿。
只片刻功夫,那条蠕动的黑线便变粗了许多。
张飞心头掠过一片阴云,沉声问道:“前方骑军足有千骑之多,如此规模之骑军逼近我军十里之内,至今敌友不分、岂不可笑,为何迟迟不见探马来报?”
一名军官焦急地打马而前,向张飞道:“三将军,末将适才想起有数骑探马至今未归,恐已被害,故而不曾回报。”
张飞作色道:“既逾时未归,何不早报?”
军官颤声道:“末将疏忽,请大人责罚。”
张飞狠声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照此情形看来,这支骑军是敌非友,只不知袁贼何时有了如此规模之骑军?实在令人震惊!”
“即刻传我将令,全军停止追击,就地列阵,准备迎战!”
苍凉的号角声起,那条浓重的黑线,早已幻化为成百上千的铁骑,烽烟滚滚、马嘶长空,向着乱哄哄的张飞军阵惊涛骇浪般席卷过来!
“不过是一群无能之辈罢了!“
张飞嘹亮的吼声破空响起,轰隆的蹄声亦无法掩盖他尖锐的声浪。
“全军将士听令,长矛兵前进,列拒马阵,重甲步兵居中保护,弓箭手!”
“弓箭手快快补充箭矢!”。
一名军官小心翼翼地应道:“三将军,辎重队还在后面,箭矢暂时补充不上。”
张飞猛地愣了一下,旋即大喝道:“长矛兵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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