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余辆铁甲战车就像无可阻挡地铁流,冰冷地碾压过来,阵前的弓箭手首当其冲,铁甲战车碾过处,弓箭手们就像是被割倒的野草般一片片地倒了下来,不是被绑在战车上的长矛刺死,就是被奔驰的战马撞倒在地,踩成肉泥。
铁甲战车就像铁犁犁过荒地,锋利的犁片过处,荒草倒卧一地、满目狼藉,弓箭手十不存一,就算侥幸活着的,也大多身负重伤,等待他们的命运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沉睡于此。
很快,弓箭手阵形的混乱就波及了前军,前军的后撤又冲乱了中军,中军一乱,左军和右军也跟着搔乱起来,只有后军的将士看不清前面的情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坚守在原地,没有转身逃跑。
“让开,快他妈的让开……”
一名桂阳军小校仗着身体强壮亡命前奔,连续撞倒了三名桂阳军士兵,正准备撞开第四名士兵时,一支锋利的巨矛已经恶狠狠地戳了过来,血肉飞溅中,尖锐的矛尖从小校的后脑勺刺进,粗逾碗口的矛身几乎将他的脑袋整个撑裂。
“不要慌!不要惊慌……”
乱军中,一名副将手持宝剑、声嘶力竭地大吼:“坚守原地、不准后退,擅自撤退者,斩……”
遗憾的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亲兵何在,斩杀擅自后撤者……”
副将厉嗥一声,挥剑斩杀了一名逃跑的士兵,当他再次举起佩剑准备斩杀另一名逃跑的小校时,惊见眼前寒光一闪,旋即咽喉一凉,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万年冰窟,刺骨的寒冷将他彻底吞噬。
一支拇指粗细的狼牙箭从副将的咽喉部位冰冷地射入,锋利的箭簇直透后颈,副将拼命地扭过脖子,想回过头来看看究竟是谁射杀了他,却终于没能如愿。
无尽的黑暗袭来,副将头一歪从马背上栽落下来,立刻就被乱军踩在了脚下。
“王将军,这是第六个了吧……”
王伯当嘴角绽起一丝残忍的笑意,雄壮的身躯傲然肃立在罗艺身后,铁胎弓已然再次挽满,又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绰于弦上,冰冷的箭簇在狼奔豕突的乱军中四处游移、寻找新的、足够份量的猎物。
事已至此,战无可战。
鲍隆大喝道:“全军听令,后撤……”
“后撤!”
兵荒马乱中,鲍隆仓惶后撤,忽见一骑穿越乱军、疾驰而来。
“将军……”
亲兵策马急奔而来,奔至鲍隆跟前,凄厉地高喊道:“大人,我军中计了,可恶的袁军竟在暗处埋伏了骑兵,趁我军阵脚大乱之时突然杀出,后路已经被切断了。”
不用亲兵来报,鲍隆早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该死的袁耀小儿,小草平原一战分明是蓄谋已久了,先以铁甲连环战马冲乱自己大军的阵形,尔后以骑兵从两翼奇兵突出、趁势掩杀。
鲍隆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竭力平抑住心中的震惊,大声道:“事不可为,可速速撤兵,先保命要紧。”
鲍隆在亲兵的保护下一路狼狈南逃,一刻不停留地奔走了十多里,直到后面惨烈的杀伐声再听不见了,才敢停下来稍稍喘口气。
兵荒马乱中,不断有小股的残兵从北方败走而来。
“唉……”
望着身边东倒西歪的几个残兵,再想想今夜之前大军鼎盛的阵容,鲍隆不觉悲中从来,仰天长叹一声,潸然泪下。
鲍隆心中黯然,身旁亲兵队长劝道:“大人不必忧伤,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必过于挂怀?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只要大人无恙,我们先撤回桂阳郡,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杀啊!”
“杀啊!”
“杀啊!”
话音方落,黑暗中陡然杀声大起,熊熊的火光从西北方向腾地燃烧起来,通红的火光照耀下,一队骑兵正冲杀过来,为首一员大将虎背熊腰,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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