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天大的好事,高翔自然欣喜,他虽然占据临贺,所忧虑的,也就是这个名分。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他本来是奉命出使,宣慰朝廷恩典的,突然间,自己赖着不走,还招募士卒,强占县城,这已经同谋反无异了,无论是谁,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起兵讨伐他,自己还没有地方说理去。
而且,这样做,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因为没有正式官位,他所做的一切,都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不但汉人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就是越人部落,也是时常借口讨伐叛逆,前来劫掠一番,这样的情况,高翔早就受够了,巴不得能够重新得到朝廷的官身。
吴巨开出的条件,无疑是雪中送炭,高翔如何不来。
当即就是尽起城中数千兵马,为了面子上好看,他又沿途强拉壮丁,硬生生凑足了上万人,才顺流而下,往苍梧赶来。
这一天,恰好是他的大军靠近苍梧分界的日子。
如果不出意外,从河岸的野渡登岸,只需后半夜,就能够赶到苍梧城下,接受吴巨热情的款待了。
所以,今天的高翔,是格外的精神,早早的换好了华丽的衣衫,立在船头,催促水手快划。
只是,野渡的空地,早就被霸占了,就连河岸周围,也是被人故意安上了许多木栅栏,一副打算长久居住的样子,还有许多人,从远处运来许多大木,零散的堆在一起,做的似模似样。
前面哨探的高翔士卒,也是没有怀疑,只是有点奇怪,哪里来的这么多越人,尽然跑到这边来定居。
不过,身为军卒,那些探子哨探一圈后,只能把这边的消息回报给后面的大军。
听说渡口被一群越人给占了,催促赶路的高翔不由大怒,狠声骂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挡本将军的路!传令下去,去一百人军卒,把这些人给我赶走了!要快,谁敢偷懒,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探子双腿一哆嗦,急忙施礼后退,也不敢真的劳烦高翔派人驱赶,只得汇合了哨探的众人,共有七十余名,虽然人数是少,但是都是穿着军服,虽然是小兵丁,依然自以为官身,自有那么一股子气势。
这七十人,雄赳赳,气汹汹,把在高翔受到的气,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些这面前狠狠的找回来。
上了岸,一个个趾高气昂,隔着老远,就乱骂道:“我把你们没眼色的混账,谁让你们在这里堵路的!没看见我等大军要来,识相的跪过来磕头,趁早滚蛋!”
一个袁军士卒火爆的脾气,听了这话,不由大眼怒瞪,一个健步跃了上去,揪住一个就是暴打,袁军小都统开口想要阻止,哪知道身边的众人,看到动手,也是一拥而上,数百人一起冲出,揪住一个,就是一顿乱打。
小都统更急,急忙分开众人,扯住了袁军士卒举起来的胳膊,苦口劝道:“且勿动手,慢动手,这些是官兵,打不得,打不得啊!”
哪知道那个袁军士卒哪里肯管,又是狠狠的锤了几拳,骂道:“什么鸟兵,看到本大王到此,就该老老实实磕头禀告,如何敢轻慢于我,且打杀了此人,再去找这人上司算账!”
本来就是做戏,趁机寻衅,小都统也是做的十足,又是苦苦劝说,话里话外,对官兵却是有些惧怕。那些探子,何曾遇到这样凶恶的对待,都被打怕了,不住的哀告求饶。
袁军士卒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愣是一拳凑死了一个,随意用手抓住那个死翘翘的探子,随手一丢,扔进了河里,又对那群鼻青脸肿的探子发作道:“你等无礼,本应全部杀了,不过,我恐杀光了你们,没有人回去报信,且听清了,回去告诉那个什么狗官,就算这地方,本大王看上了,他要上岸,趁早寻了别处,要是再来聒噪,连他的大军,也一并灭了!”
那些个探子,人人心惊,有了活命的机会,一个个屁滚尿流,登上小舟,飞也似的冲回进河里,确定安全了,内中吃不过辱的,扬声高骂道:“天杀的狗才,且等着,看我们引大军前来报仇!”
一众士卒大怒,拔腿就往岸边冲去,作出下水的样子,那些探子看了这些凶神,吓的魂飞天外,再不敢聒噪,急忙划桨,往上游冲去。
小都统看见,不由失笑,拦住已经一只脚踏入河中的士卒,笑道:“不要冲动,敌军已经中计,高翔大军随时会来,且做好了准备,免得徒增伤亡!”
入戏过头,众人也是心中讪讪,不过,这些日子,大家倒是长进了不少,一个憨厚的士卒笑道:“主公说过,演戏务求逼真吗。”
小都统撇撇嘴,这马屁精,暗道我不拦着,你都要扑进河里了。
不过,嘴里,他自然不好说出来,立马召集众人,暗暗警戒,表面上,却是一副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其实。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化外的百姓,一言不合动手杀人都是常见,殴打官兵,虽然孟浪了些,在某些实力强大的部落,也不鲜见,尤其是乱世,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官府也没有那个能力全力剿灭,大多都是安抚为主。
也正因为伪装的强势,那些探子没有丝毫疑虑,以为碰到了哪里来的大部落,急忙飞速迎上大军,见了高翔,都是哭告道:“将军为我等做主啊,我们前去宣布将军命令,谁知道那些人恃强,不但杀了我等同伴,还出言侮辱将军,说这片地方,已经被他占了,要我等有多远滚过远,再去侵扰,就要….”
“就要什么!”
高翔大怒,这打狗还得看主人,他高翔也是交州有名有姓的,平日的越人,那个见了他,不是给那几分面子,现在居然有人公然打脸,还是靠近苍梧,若是息事宁人,这个笑料,可就落定了。
那些探子对视一眼,内中一人把心一横,恶毒的说道:“那个首领说了,要是将军不识趣,他不建议把你的头摘下来做夜壶!”
“什么!”
高翔身边众人都是一惊,随后又是大怒,什么时候,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何曾有人敢反过来侮辱他们,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气满胸膛。
“岂有此理!”
高翔脸色发青,身体都是抖了抖,大声发令道:“不消说了,这些人,定是为寇的盗贼,传我令,大军全速进发,今日就先剿灭了这伙贼人,再去苍梧不迟!”
船上的探子,巴不得高翔如此,纷纷不顾身上疼痛,踊跃出言道:“我等原为前部,将功赎罪!”
高翔黑着脸,就令这些人引路,万余大军,除了三千人在后面看住粮秣之外,其余七千人,悉数进兵,一路上摇旗擂鼓,径直杀到渡口野营旁边。
高翔立在船头,果然看到有人在野渡空地上搭建房屋,整理木材,河岸边上,一杆高高的木杆杵在湿地里,上面一个死人,被紧紧的绑住,看服色,正是自己手下探子,不由心头更怒。
不过,这伙越人,一个个都是极为的雄壮,高翔也有些拿不准,还想探探底,万一这些人出身大部落,他也是轻易招惹不得。。
越人就是这样,看起来散漫,人数也分散,一旦惹了一个,又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借口,很容易就能够引起一窝蜂越人的反抗。
哪怕是士燮,也不敢真的同整个越人部落争霸,还不是剿抚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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