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书,如今大劫将至,四处都不太平。你情魄受损,便先在府中养伤。”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情魄受损之后精疲力竭,往无欲海深处坠去,“是谁把我从无欲海里捞出来的?”我惶惶问道。
“是聂宿神尊。”
“真真切切的聂宿?”
长诀点头,“是……”他犹豫半刻,终于开口道,“聂宿神尊说,你对他的情意应该被无欲海水溶解了,这样就算他真的死了,你也不会难过。可是,素书,你这样子,对他的情意怕是完好无损的罢。”
长诀没能拦住我,我疯也似的跑到府外、招来祥云便冲出去。离骨折扇开始听我的召唤,指引我向无欲海飞去。风雪飒飒混着冰碴扑面而来,剐得脸上一阵一阵疼。
我于祥云之上狠狠咬牙,他聂宿对我,也算是费尽心思。临死也要把我对他的情让无欲海水勾出来、溶解掉。
我心里喜欢他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把我摁进无欲海,凭什么溶掉我的情意。
可不知为什么,心里越愤恨,身体就抖得越厉害。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是在害怕。
……我怕他死。
我被离骨折扇指引,一路飞到无欲海。无欲海白雪簌簌,雾凇沆砀,不复五日前海水蔚蓝、汹涌澎湃的模样。我扬起素袍从云头跳下来,海水冰寒刺着我受损的情魄,我痛得一抽凉气,身下却一刻也不敢停,随离骨扇往海底冲去。若我没有记错,梦中曾有一缕魂魄缠住我的腰,带我穿过无欲海,落入银河。
这里有一条去银河的捷径,穿过无欲海,便可以早些赶到银河。
幽蓝阴郁的海水若嗜血游鱼一般,闻见受损的情魄的味道,于四面八方迅速贴近我,咬住我的情丝不肯放手。我挥袖狠狠斩断,缕缕鲜血从手臂渗出来,连同海底攒聚而起的水珠,幽幽往上升腾。
我索性抽出几丝情魄甩出去,引诱开那缠人的无欲海水,念着诀术急速下沉。我攥紧手上的玉玦,一刻也不敢松开。玦中血水突然温热,隔着掌心剧烈一跳。我猛然低头,幽蓝海水做幕,这血带着明媚的气泽,分外鲜红。
我说不准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聂宿,尽管长诀说你在银河里魂飞魄散。可我不信,今日,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急速下沉之中,海水突然稀薄透明,只剩稀疏的水帘直直下垂,我只觉重心一瞬不稳,还来不及扯风过来,便迅速下坠。水帘尽头,身后蓦然涌出万里星光,冲至眼前,璀璨夺目。我始明白过来,这已经穿过了无欲海到了银河。
梦里,我果然没有记错。
可这时候,我却忘了赶紧御风飞起来,眼看就要落进银河深处,却觉腰间蓦然一紧,那力道箍住我飞向岸边。我反应不及,自是狠狠撞上身后那人的胸膛。
明亮的银河倒映着我惊慌失措的形容,倒映着背后那紧紧箍住我的腰的尊神,水色长衫,明媚眼眸,是这四万年不曾变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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