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贫僧愿往
玄奘也诚心一礼,随后看去,但见那菩萨,头上戴一顶金叶纽,翠花铺,放金光,生锐气的垂珠缨络。
身上穿一领淡淡色,浅浅妆,盘金龙,飞彩凤的结素蓝袍;胸前挂一面对月明,舞清风,杂宝珠,攒翠玉的砌香环珮。
腰间系一条冰蚕丝,织边,登彩云,促瑶海的锦绣绒裙;面前又领一个飞东洋,游普世,感恩行孝,黄毛红嘴白鹦哥。
手内托着一个施恩济世的宝瓶,瓶内插着一枝洒青霄,撒大恶,扫开残雾垂杨柳。玉环穿绣扣,金莲足下深。
更有佛光浩荡映三界,添上七分仙佛威。
玄奘心中感叹,有逼格,有高度,再念首诗就更完美了。
观音菩萨祥云渐远,霎时间不见了佛光。只见那半空中,滴溜溜落下一张简帖,上有几句颂子,写得浅显明白。
颂曰:“礼上大唐君,西方有妙文。程途十万八千里,大乘进殷勤。此经回上国,能超鬼出群。若有肯去者,求正果金身。”
唐太宗见了颂子,即命众僧道:“且收胜会,待我差人取得‘大乘经’来,再秉丹诚,重修善果。”
众官遵依,太宗就在寺中问道:“谁肯领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口中虽这样问,目光却似有意无意地扫过玄奘法师。
见在场众人有九成九看向自己,乘下不多的也正在看向自己的途中,玄奘无奈,也是有心,上太宗皇帝前施礼道:“贫僧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与陛下求取真经,祈保我王江山永固。”
唐王大喜,上前扶起玄奘道:“法师果能尽此忠贤,不怕程途遥远,跋涉山川,朕情愿与你拜为兄弟。”
玄奘谢恩。唐王果真就去那寺里佛前,与玄奘拜了四拜,口称“御弟圣僧”。
玄奘似是感谢不尽道:“陛下,贫僧有何德何能,敢蒙天恩眷顾如此?我这一去,定要捐躯努力,直至西天。如不到西天,不得真经,即死也不敢回国,永堕沉沦地狱。”
随在佛前拈香,以此为誓。唐王甚喜,即命回宫,待选良辰吉日,发牒出行,随既移驾回宫,百官亦各自散去。
玄奘亦回洪福寺里。那本寺众僧与几个徒弟,早早听闻取经之事,都来相见,向玄奘问道:“发誓愿上西天,实否?”
玄奘回道:“是实。”
玄奘众徒弟道:“师父啊,常闻人言,西天路远,更多虎豹妖魔。只怕有去无回,难保身命。”
玄奘却似诚心道:“我已发了弘誓大愿,不取真经,永堕沉沦地狱。大抵是受王恩宠,不得不尽忠以报国耳。我此去真是渺渺茫茫,吉凶难定。”
又道:“徒弟们,我去之后,或三二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山门里松枝头向东,我即回来;不然,断不回矣。”众徒将此言切记。
第二天早上,太宗设朝,聚集文武百官,写了取经文牒,用了通行宝印。
有钦天监上奏道:“今日是人专吉星,堪宜出行远路。”唐王心中大喜。又见黄门官奏道:“御弟法师朝门外候旨。”
随即宣玄奘上宝殿道:“御弟,今日是出行吉日。这是通关文牒。朕又有一个紫金钵盂,送你途中化斋而用。再选两个长行的从者,又宝马一匹,送为远行脚力。你可就此行程。”
玄奘似是大喜,随既谢了恩,领了紫色钵盂等物,便准备离开,似无留滞之意。
唐王排驾,与百官同送至关外,只见洪福寺僧众将玄奘的冬夏衣服,俱送在关外等侯。
唐王见了,先教收拾行囊马匹,然后让宫人执壶酌酒。太宗举爵,又问曰:“御弟雅号甚称?”玄奘道:“贫僧出家人,未敢称号。”
太宗道:“当时菩萨说,西天有经三藏。御弟可指经取号,号作‘三藏’何如?”
玄奘谢恩,接了御酒却为难道:“陛下,酒乃僧家头一戒,贫僧自为僧人,不会饮酒。”
太宗道:“今日之行,比他事不同。此乃素酒,只饮此一杯,以尽朕奉饯之意。”
三藏接了酒,方要饮,只见太宗低头,拾一撮尘土,弹入酒中。三藏不解,太宗笑道:“御弟呵,这一去,到西天,几时可回?”
三藏道:“只在三年,径回上国。”太宗似是感慨道:“日久年深,山遥路远,御弟可进此酒: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三藏似方悟捻土之意,复谢恩饮尽,辞谢出关,纵马而去,僧衣随风长扬,离去的背影也似多了几分萧瑟。
唐王驻足良久,移驾回宫。
到了此时,玄奘方感远处观视的神识消失,观她气息,正是观音菩萨。
骑乘着太宗赐予的宝马,神识扫过身后思绪各异的两人,玄奘心中明了,这两人是陪行,更是监视,所以明知他二人必死,也未拒绝,自身神通能为更是不提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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