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也就是星期一的上午,你去了哪里?干什么?”
问询室里,白炙的灯光打在清欢那张本身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显得她的脸庞如同纸一般惨白,她放置在桌上的手交叉着紧紧地握在一起,手上的青筋都有些突起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让它们不再颤抖,她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自己的指尖,没有说话。
“顾清欢,你现在被德聚控告侵吞公款,也被姚xx指认曾经向他行贿的罪名,不是这样默不作声就可以逃避的,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见她并不回答问题,坐在她对面的一个警官神情严肃,突然又提高了些音量,“再问你一遍,7月20日,也就是星期一的上午,你去了哪里?”
清欢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像是被他突如其来抬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视线从自己的指尖转移到了说话的那个警察身上,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了似的轻声说:“那天早上我约了Miss宁,也就是宁秋璐在咖啡店里见面。”
“你们是几点见面的?你为什么会约她见面?”
“我之前偶然碰见他丈夫,他说联系不上她,请我带几句话给她,我就试着给她打了电话,然后我们就约了一起见面。”清欢有些机械地回答着。
“有什么话你不能在电话里告诉她吗?为什么还非要见面说?”另外一个警察一边记着笔录,一边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找的这个借口实在蹩脚之极。
“她曾经是我的领导,在公司时也待我不错,我听说他们闹离婚的事情,觉得有些可惜,就想着和她见一面,好劝一劝她。”清欢低垂着头,说。
问话的警察将她说的话都记录了下来,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了,然后又问:“在一个月前,6月18号的时候,你和你们公司的总经理莫何参加过一个饭局,你还记得吗?”
她呆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姚xx,也就是前文化局的局长,他指认你曾经和莫何一起企图对他行贿,但是他拒收了你们的礼物,有这回事吗?”
“当时我只是接到上级指示要参加那个饭局,礼物是莫何准备的,我事先并不知情,后来吃完饭后我就先离开了,至于姚局长是不是收了那份礼物,我完全不知情。”清欢揉了一下额角,有些疲倦地说。
“按你的说法来讲,就是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全是莫何一个人的所为了?”最先开口问话的那个警察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说。
“我确实不知情。”清欢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麻木地开口。
后来她又被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接着又在笔录上签字确认,然后就被守在门口的警察带到了离问询室不远的一个房间里,门刚被关上的时候,她听见那个警察在和来换班的同事聊天。
“这一个是要和早上转去拘留所的那批一起走的?”
“是啊,刚才问完话出来。”
清欢站在桌前,听见拘留所三个字时,身体突然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她扶着桌边慢慢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了起来。
她清楚如果到了警方要将自己扣押去拘留所的程度,那说明他们手里一定是掌握了可以控告自己的证据了,可悲的是,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将她直接送到监狱里去……从事情发生一直到今天,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打击让她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如果说在昨天以前她还天真的以为可以依靠陈易冬来替自己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他的失联似乎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了。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清欢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要严重,严重到可能连他也没有办法来保住自己了,这一关,自己真的过不去了吗?
想到远在那个小城市的父母,自己要是出事了,他们该怎么办?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奋斗,就换来这样的结果;还有要是真的进了监狱,出来后她那已经可以预见的悲惨下半生,清欢突然就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桌边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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