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窗户一推开,窗外的寒风就裹着雪花卷进了屋内,来势汹汹,一经接触到屋内温热的空气,却又马上弱了气势,而被迫漂荡进屋的雪花更是直接化成水消失不见了。
乾婆把窗棂子支上,穿了一件不很厚实的棉衣,面对寒风一丝瑟缩都没有,她拍拍落到衣袖和身前的雪花,拍下了些略深一点的水痕。
转身,她提起一壶刚在炉上烧好的热水,倒进木盆里。丢进一张面巾,然后一手端盆,一手托木盘,木盘上是一根类似牙刷的木棍和一盒白膏,还有一杯温水。
走到里间,把手上的东西小心地放在置架上,她的动作虽然很轻,但叶栖迟还是醒了。
只见塌上的鼓包渐渐开始挪动,从床尾挪到床头,过了一会儿,一片黑色的头顶钻了出来。
“什么时辰了?”叶栖迟打了个哈欠,撑起身子。
“卯正一刻,小郎现在起也差不多了。”乾婆看了下漏壶回道。
“那就起吧。”叶栖迟掀开被子,只着一件单衣,一下子从温暖的被窝出来,她却像感受不到寒冷一样,下了榻不慌不忙地开始穿衣。
穿好之后,叶栖迟接过乾婆拧好的面巾。
甫一入手,“怎么这么烫?”叶栖迟皱眉。
她不怕冷,倒是很怕热。
“烫烫才对身体好。”乾婆道。
虽然不知乾婆年岁几何,但至少也该有好几十了,算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所以她跟一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样,有一些其实并没有根据的坚持,比如什么烫烫更健康呀,多喝烫水,多洗烫澡啊之类的习惯。
叶栖迟怕热,很难想象乾婆是怎么从那滚滚的热水中把这帕子给拧起来的。
她拿着都觉得受不了。
“太烫了也。”叶栖迟忍不住抱怨。
但这是没有用的,就跟以往她无数次的抱怨一样,这都是没有用的。
“快洗!”乾婆虎着脸,催促她,“别一会儿冷了。”
“……”
叶栖迟无奈地抖开面巾洗脸,她可不想一会儿再来一次。
洗完之后,她又接过牙刷和白膏,在嘴里动作了好一会儿,最后喝水漱口。
“呸……”吐掉嘴中的漱口水。
一股子茯苓味儿。
这白膏是古早版的牙膏,是乾婆在医馆里买的,用了些茯苓等中药材,既能拿来漱口,也可以吃,就是味道尝起来有些怪异。
洗漱完毕,乾婆看着她身上略微单薄的冬衣,脸色有些不善,“怎么又穿这么少?”她拎着她的衣服捏了捏,“干嘛不穿新做的那件红色衣裳?这么薄件衫子穿着不会冷吗?”
“不会不会!”叶栖迟矮身略微一拧,挣开乾婆的手,赶忙跑到了外间,边跑还边说道,“我不冷,我不穿,我行的。”
幸好她跑得快,要不然就又要体会一把“有一种冷,叫你阿婆觉得你冷”这样的苏爽感受。
天知道上次穿那件跟个葫芦串儿的冬衣出去的时候,她是怎么在飘雪的寒冬腊月里,被活活捂出了一身热汗的。
此时已经接近年尾,距离叶征离开也快过一个半月了,这段日子里她过得很是充实,平时不是去族学里读书,就是上清虚观里受虐。
是的,受虐。
而今天,恰巧也是受虐的日子。
屋檐下,叶栖迟照例在抻抻筋骨。满地的雪白,屋顶墙沿也都是积雪,院子里的柿子树更是被压弯了枝头,红彤彤的柿子从白色中隐隐的显露出来,白中几点红,较一般的红梅还更有意境。
“乾婆,那柿子可以吃了吗?”叶栖迟起了兴,朝里面喊问。
“该是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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