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占据了皇宫的一角。
虽只是一角,可还是有些宽阔,她走了好一会儿,才隐约瞧见了东宫的宫门,巍峨的立在那。
沈梨拢了拢衣裳,疾步正要走出去的时候,一个宫娥却突然冒冒失失的从拐角冲了出来,正恰撞在了沈梨的身上。
她手中正端着一盆还未洗净的衣裳,里面皂角的水随着她的动作溅了不少到她的衣裳上。
阑珊上前将人推开后,便将绣帕从怀中拿出来,心疼的擦拭着大氅上的水渍:“郡主,您没事吧?”
沈梨摇头,目光却越过阑珊的肩头,看向了正跪在地面上瑟瑟发抖的宫娥。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在宫中最不缺的便是姿色。
“你是哪个宫的?”阑珊回身斥道。
宫娥吓得伏在冰凌的地面上:“奴婢是东宫的,还请郡主饶恕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将水泼在您身上的。”
“算了。”沈梨开口,“一件衣裳罢了,算不得什么,我们先走吧。”
阑珊还是有些气不过,她扯着沈梨的衣裳:“郡主,您就这般放过她吗?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衣裳!”
沈梨道:“无事,让她先走吧。”
阑珊立马瞪了宫娥一眼:“听见没?我家郡主今儿不想与你计较,你还不快走吗?”
宫娥听后,立马感激的磕头,白净的额头磕在粗糙的地面上,没几下隐隐有了些血迹:“奴婢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本来还有些气愤的阑珊,见着她这般倒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趁着沈梨还没走,她又多嘴的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儿?”
“奴婢瑶华。”宫娥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的抬头,艳羡的瞧着阑珊。
她们虽然都为奴为婢,可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沈梨正要迈出去的脚一顿,她回身,低头凝视着那张娇媚的小脸:“你叫瑶华?”
瑶华虽不太明白好端端的这位贵人怎么就问了她的名,不过她还是恭敬有加的回了句:“是,奴婢叫瑶华。”
沈梨目光微闪:“你先起来说话吧。”
瑶华虽不太明白沈梨这葫芦中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却还是起了身,垂着头站在沈梨的面前:“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虽不曾见过沈梨,可她已然从阑珊的口中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能自由出入东宫的,想必出了那位宜姜郡主外,也不会再有其他什么人了吧。
沈梨伸手将阑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去站着,而她则往前走了一步,与她挨得极近。
瑶华不太适应的正要退一步,同沈梨保持一个距离,突然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痛,耳边有热气呼出。
可这些之万一,都比不得沈梨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她说——
莫许初是谁?
那是她深埋在心中的一个名字,这些年月她从不肯轻易地想起,更别说同人提起,如今却被眼前的这位姑娘轻巧的说出口来,她在听见名字的刹那,只觉得心肝俱裂,好像要命丧当场般。
也如那年,她被深埋在雪地,绝望无时无刻的不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身子是止不住的颤抖。
沈梨瞧着她脸色的变动,便知自己没有找错人。
莫许初曾经的……妻。
只不过,她不应该是被太子纳为侍妾了吗?怎么反而做着下人的活计?
沈梨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莫夫人,咱们下次有缘再见。”
听见久违的称呼,瑶华神色悲戚的抬头看她,有悲恸也有绝望。
浓重的如同一滩化不开的墨。
出了东宫后,阑珊才敢问道:“郡主同那宫人认识?”
沈梨弯着眸子一笑:“算不上认识,只隐隐的知道这么一个人罢了。”
阑珊疑惑的看着她,心中有一团的疑问,可最后却在顷刻间如云烟一般,飘飘摇的便没了。
她想,她只需要服侍好郡主就够了,其他的又与她有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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