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轿夫瞧着初月的背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庵堂距离东头谢家不算远,初月也不管昨儿刚下过的雨地上泥泞,朝着谢家走去的时候,只觉得吹来的海风都轻快了几分。
谢家说是村里的最富户,可三房娶亲,居然连长辈都没有出来迎着。
只有个病秧子三房少爷谢司云和一个看上去就尖酸刻薄的女人在这八月里的秋天披了个红袄子坐在门口。
瞧着初月竟是走来的,谢司云的眼中也是闪了几分疑惑的光芒,却在海风吹过之后的剧烈咳嗽下,又将那光芒熄灭了去。
而他身旁的人,正是谢家掌家的大房夫人严素兰,也是谢司云的婶母。
“呀?!怎地走过来了?!”
她瞧着初月连盖头都没有盖,也是直接将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型:“盖头呢?!那两个破落的轿夫,拿了我的钱,竟这般做事的不成!?不吉利啊,不吉利!”
成婚的大喜日子就说这样的话,初月瞧着这谢家恐怕日后也是个狼潭虎穴。
她也不瞒着这位大房夫人,笑着迎上前,规矩地给她行了个礼:“初月见过夫人。那两个轿夫在路上碎嘴,我嫌他们太吵,让他们走了,我自个儿走了来。反正今儿是我大喜日子,那轿子也没个红彩头,不如不坐,您说是吗?”
她是想问问这位掌家的夫人,怎地给她选了那样一个破轿子?
可严素兰的眼珠子只滴溜溜地转了转,而后就亲切地拉了初月的手将她迎了上来,口中骂的却是那轿夫:“真是两个破落户,我给了他们一两银子,说的好好的要他们按规矩准备红轿锣鼓,然后绕村一周将你风风光光的送来。谁知那俩腌臜人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我的侄媳妇受了这般委屈,你且等着我定要寻了他们来给你做主!”
不错啊,初月是瞧出来了,这位严素兰是个狠的。有点儿红楼梦里的王熙凤的感觉,话说的滴水不漏,事却做的是一手比一手狠。
可就在他们要进门的时候,一旁的谢司云却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自然而然地牵过了初月的手。
他轻咳一声,弱不禁风地对严素兰微微拱了腰:“婶母费心了。您带她进去不合规矩,还是让我亲自带她进门去拜见祖父母吧。”
说着,他还腾了一只手出来,扯了初月另一只手里头红抹布一样的盖头盖在了初月的头上。
初月这才正眼瞧了谢司云一眼,倒是觉得这个未来夫君好像不堪大器。
长相是秀气英朗,可身子不行也没用啊!
说不定嫁来这里不久之后,她就得成了个寡妇。
唯一让初月觉得这男人还有些用的是,他拉着自己的手是温热的。
她走了一路,吹了一路的海风,手早就被冻得冰凉。
如今被他的手包裹在掌心,倒是生出了几分久违的温暖。
说是办喜事,可事实上谢家是一点儿喜事的感觉都没有。
红菱没有挂,甚至连院子里花匠泥水工的衣服都是素灰色的。
可见谢家三房恐怕在家中是当真没什么地位,初月已经开始在为日后的生活盘算了。
谢家的祖父祖母如今还健在,却只有祖父一人端坐在堂中,倒是有几分威严地对谢司云训话:“如今你们三房的媳妇也娶回来了,算是功德圆满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口粮,我会让素云给你安排好的。日后务必孝敬你的母亲,让你媳妇日日去祖母那里晨昏定省,你可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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