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诏狱正式挂牌成立,已有数日之久。看守诏狱的锦衣卫们,却还未曾见过自己那位神秘的顶头上司。也是由于冯镗从未露面的缘由,这里的日常事务,依旧由卫镇抚司派人直接管理。
这些日子以来,在此作威作福,带着狱卒们‘勤练’刑讯技术的,正是那位空降官。
院子正中,跪落在地的囚犯已经俨然跪不住了,膝盖周围溅得到处是血,呼嚎的声音也已经沙哑如斯,可刑罚却依旧再继续。
手臂粗的木棍抡起来,兜着风声猛然下落。
察觉到紧跟在侧后方的人骤然紧张的呼吸声和蠢蠢欲动的行为,冯镗眼中一厉,几乎看不出身形如何一动,人已经到了那囚犯近前,手中不知何时何地捡的一根竹棍朝上一架,看似轻飘无力,却恰好将木棍挡在半空。另一侧的行刑手见有人拦刑,似是欲有动作,冯镗一脚飞起,踹在对方腰侧。那人当即顺着力道横飞出去,身子重重砸在丈余远处标着大大的‘狱’字的院墙上,滚落在地,蜷缩着,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你是何人?”为首者自然是卫镇抚司派下来的代理官,眼见冯镗出来便‘行凶’,当即冷喝一声。
冯镗转头拍拍衣袖,转头看了眼角门,随后又看向那位代理官,问道:“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代理官哼了一声,“我不管你是谁!敢阻拦锦衣卫办事,谁给你的狗胆!”
“阻拦锦衣卫办事?”冯镗把左手握着的竹棍交到右手,眯眯眼睛,笑了下。陡然出手,一棍子抽在身旁刚刚那位行刑手的背上。那行刑手吃痛,一声惨叫,跪倒在地,听声音就辨得出,这一跪着实是够结实的,两个膝盖怕是都磕青了。他弓着身子,跪在地上,喘息着直不起腰来。冯镗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竹棍在地上轻轻点了两下,望向代理官,“我在自己的地方,教训自己的手下,又关阁下什么事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毛大人指了我做司狱,这诏狱之内,就自然是我最大。在这里,我想怎样,就怎样。更何况,这等晦气的地方,站在这儿的,除了我的手下,就应都是牢里的罪囚了,原本就不该有什么闲杂人等混入。你若有不服气的地方,尽管去找毛大人评理就是。冯镗,在此恭候!倒要看看,毛大人会给谁撑腰!”
他一副吃死了对方的模样,倒是让代理官有气没处撒了。
原本这么多日,代理官在这儿耀武扬威,毛骧任命的司狱却连个影子都见不着。镇抚司的镇抚便以为,新来的司狱该是个任人错圆捏扁的软骨头才是,这才明目张胆的欺负到他头上来。谁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扎手的货色!
不仅会拉虎皮做大旗,而且手底下还有把子真功夫。两次出手,周围的锦衣卫已经全数低下了头。不管心里如何作想,总归面上是不敢放肆的了。
代理官知道自己没有赢面了,却依旧不是很甘心,他瞪着冯镗恐吓说:“镇抚司署理诏狱是明文所令的规矩!我是蒋镇抚派来的督管此处的,你……”
冯镗抬起竹棍,遥遥指着代理官,“你这番话,留着跟毛大人说去!也拜托你,向那位素未谋面以后最好也不要谋面的蒋镇抚带句话,我不喜欢惹事,也不喜欢被事惹。日后,他要是再把手伸到我这一亩三分地上,休怪我不允他全身而退!”
代理官瞪了冯镗半晌,暗暗咬着牙关。但终究是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古训,假作怒极,匆匆拂袖而去。
急促的脚步声渐远,直至听不到了,冯镗眼前,当值的锦衣卫已经各自跪地。
冯镗还未开口,冉清流已经跑过来,弯下腰,将那罪囚扶着,拿衣袖抹了抹他脸上的汗渍、血渍。
眼见罪囚奄奄一息,他焦急的抬起头,满目央求地看着冯镗。
冯镗无奈叹了口气,冲他摆摆手。
冉清流见了,连忙招呼身旁的人起来帮他。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傻子,人人都懂得出门看天、进门看脸的古谚,察觉到冯镗的意思,连忙争前恐后的起身帮忙。
眼看着罪囚被抬着进了牢内,冯镗紧跟着朝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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