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史彦正在房里逗弄女儿,忽然有管出门的媳妇李兴家的进来笑道:“奶奶,王老爷家的夫人送了个帖子来,请奶奶明儿去坐坐。”
史彦忙道:“只请我,还是连二奶奶都请?”
李兴家的笑道:“自然是两位奶奶都请了。二奶奶那边的帖子,另有人送了去了。”
史彦又道:“可说是什么事儿了?”
李兴家的忙又笑道:“来人说,并无什么大事,只因王家园内梅花盛开,请两位奶奶去赏花。”
正说着,只见娄氏房内的丫头走来,道:“回大奶奶,我们奶奶说,身体有些不适,明儿去不了王家了,还请奶奶替她和王家夫人告个罪。”
史彦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丫头忙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史彦又问道:“王家的人走了吗?”
李兴家的道:“还不曾走,如今在外面等着奶奶回话。”
史彦道:“那你就告诉他,明儿二奶奶去不了,只有我去就是了。另外拿三钱银子赏他。你也不用再进来了,就将明儿出门的车马准备停当。”
李兴家的忙答应了,出门按照史彦的吩咐,打发王家的人走了,又去准备车马。
云梦笑道:“这王家的夫人,原是和奶奶极投缘的,只是不知道这时来请奶奶,究竟有什么事儿?”
史彦道:“不年不节的,也不是她的生日,大约也没什么要紧事。原是咱们从金陵回来之后,一直忙,给太太送殡的时候,她倒是来了,只是咱们正忙乱着,也不曾好生说话,想来也就是和我说说话。”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了早饭,史彦简单处理了一些家中的事务,便带了女儿贾敏,坐了车,往王家来。云梦带着几名丫头、婆子在后面一辆车上,紧随其后。
王张氏亲自出仪门迎接,两人见了面,平拜了拜,携手往后院正房中来。
这正房中,现住着王武的母亲。史彦走进房内,便忙要给王老太太磕头,王老太太忙命丫头们拉住,史彦不依,定要磕头,推让了半日,王老太太只受了半礼。
施礼已毕,王老太太便拉了史彦在身边坐下,笑道:“贾夫人你一向可好?咱们好些年没见了,前儿你们家老太太过世,我原是要去的,只因不好了两日,一直在吃药,也没曾去的。想当年,我们老姐儿俩最是能说得来的,不想她忽然之间就没了。”说着,便长叹一声。
史彦忙笑道:“原先我们在金陵的时候,多得老太太照拂;后来我们进了京,这边的宅子里也多亏王老爷关照,我早就应该来给老太太道谢的,只因家下乱七八糟的事多,今儿才来,老太太勿怪。”
王老太太忙笑道:“这些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会说话。今儿请了你来也没别的事,我们后园子里几株梅花,今年开的倒早,想着你这些日子在家里忙乱,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又忙拉了贾敏笑道:“这就是最小的姐儿?这小模样儿,真惹人怜爱。”早有丫头托了一个盘子走来,王老太太便拿起盘子里的两个荷包,一对儿小金镯子,笑道:“微物不成敬意,贾夫人别笑话,给孩子拿着玩吧。”
史彦忙又带了贾敏拜谢。
王老太太又吩咐丫头们道:“将咱们家的哥儿、姐儿们都带了来,给他贾家伯母请安,也陪着贾家的妹妹玩耍一会子。”
丫头们答应一声,都忙去了。不一时,一群媳妇、丫头、奶妈,簇拥着四个孩子走来。
最年长的哥儿约八九岁,穿着一件深松绿色撒花罗缎大袄,外罩一件紫貂斗篷,脚下粉底皂靴,脖子上挂着长命锁;略小些的哥儿约六七岁,和哥哥是一模一样的装束。两个姐儿的年龄相差不多,大约五岁左右,只一个略高一些,梳着一样的双平髻,左右发髻上,都带着一朵海棠式样的珠花,穿着一件胭脂色的大袄,脖子上也挂着一模一样的长命锁。
四人一起给史彦请安,史彦仔细看时,只见这大一些的男孩子,眉清目秀,文质彬彬;那小一些的男孩子,满脸英气,隐隐透出一丝顽皮;这两个女孩子都是肌肤细腻,一个杏眼娥眉,一个细眉凤目,都甚是标致。便忙拉了手,问名姓。
略小的男孩子笑道:“回伯母,我哥哥名叫王子肱,我叫王子腾,我大妹妹——”他指着略高一些的女孩子道:“叫王子沁。”又指着略矮一点的女孩子道:“二妹妹唤作王子清。”
又道:“大冷的天,难为伯母亲到舍下来,伯母便没什么,这小妹妹想是要冷着了。”
史彦看这孩子虽小,倒比哥哥更为机灵,也能说会道的,又因知道这孩子是庶出,当着王张氏的面,不好单独夸赞的,便笑道:“这个个都是出色的,竟不知道夸哪一个的好。老太太也算的是福寿满堂了。”
云梦已忙拿出来礼物,两个男孩子,一人一对金魁星的锞子,两匹尺头;女孩子是一人一套织金衣服,一条珊瑚手串。
这四个孩子都又忙拜谢,王子腾又笑道:“谢伯母赏赐。侄儿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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