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证却深以为然的点头,“是学生的错。——不过说起来,学生能有今日,四姑娘也是功不可没。”
“哦?这话怎么说?”
程文证有些赧然,“大人也知道,学生年少丧父,家中也无叔伯,只寡母一人,瞧她整日操劳辛苦,心中甚痛,一度弃了学业,偏生家母是个硬气的,殷殷期盼不肯出口,只说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就能拿动笔杆子,那时年少无知,脾气倔,凡是不肯低头认为自己做不到,骂不听,家母就动手打我,现在想起来,真真甚是不孝,居然觉得她不知好歹,明明都是为了她好,她还打骂我,性子越发犯了左,一气之下还跑了出去,想要挣大把的钱财回来,证明给她看,结果呢……世道艰难,只是始终不肯回头,不肯认输,后来母亲伤重,让我六神无主,大概实在让人看不过眼,”程文证瞥了小草一眼,“四姑娘开口点醒了我。因着读书还有几分天分,邻里都愿意相助,如此才有学生今日。”
闻人泰伯闻言不觉笑起来,“竟然还有这等事,还真是……”缘分。回头看向小草,“文证说的可是真的?姐儿那会儿怎么想的?”
闻人泰伯好奇,程文证也好奇。
小草抿唇笑起来,“因着我是女孩子,方便给程公子的母亲换药,去他们家勤些,只是程公子每次都跟没头苍蝇一样在眼前晃,而且一脸丧气,让他煎药都笨手笨脚的,觉得很是碍眼,就忍不住刺了他几句,程公子大概是理解差了。方才想起记忆中的程公子,还觉得,这人的变化还真大。”
程文证一脸“竟是这样”的呆样,与他文质彬彬书生气十足的气质半点不沾边。
闻人泰伯哈哈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这也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了。”
被他笑得一脸窘迫的程文证缓了缓也笑起来,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事实上,并不仅仅是因着姑娘那些话,是姑娘的言行,更让某触动,看上去也不过几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做事却有条不紊,就跟小大人一样,还将林神医各方面照顾得妥妥贴贴,对比一下自身,真真是叫人无地自容。”
“程公子过奖了。”
闻人泰伯瞧着小草,欣慰又心疼。
“只不知,林神医如今身在何处?”程文证问道。
小草笑容淡了,“八岁的时候养父找了一户人家将我留下,独自行医在外,少有回来,上一回见他,还是四年前,来到皇城之后,在原来住的地方留了信的,后来也回去瞧过了,信还原封不动的放着,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没瞧见信。”
小草倒不是有意隐瞒已嫁之事,只是亭裕之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得而知,她担心泄露多了,打草惊蛇就更加查不出来了,再说,打定了主意不再嫁,那么关于自己的过去,旁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昨日爹已经派人去你之前住的地方守着,说不定哪一天就回来了。”闻人泰伯是个行动派,在昨日从小草口中知道一些事之后,就想了不少,做了安排。
“谢谢爹。”小草很是感动。
“谢什么,应该的。也合该是我们家好好谢谢他才是,毕竟若不是他……”
小草点点头,“只是有些担心他,到底是古稀之年的人了,万一……养父醉心医术,一头扎进去就什么都忘了。”
“你养父竟是这般大年岁的人了?昨日未说起,为父还以为,他当与为父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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