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去年他们在于水县等放榜时的习惯。班门师兄弟们每做完或修完一样东西,都会拿给许问看看,让许问挑挑毛病提提建议。
许问也不多说,每次只提一点,都是调整了能立竿见影的地方。
吕城一开始还有些不服,后来发现许问的确有这样做的本事,渐渐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嗯,譬如这里,你做的圆雕手法,可以在用刀时这样转动一下手腕,这样出来的线条更准确柔和……”
姚师傅在一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许问和吕城的声音都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他。轻轻的窃窃低语声弥漫在车厢中,莫明的让人安心。
姚师傅的眼帘往上掀了一条缝,嘴角泛起一丝模模糊糊的笑意,但不知为何又很快压了下去,变成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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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横村离桐和府距离不近,就算坐着马车也要走两天。
这一天晚上,他们在于水县落了下脚,悦木轩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无论吕城还是许问,都是第一次住上客栈的天字房。
吕城明显的很兴奋,进门就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脸埋起了柔如云絮的被子里。不过他很快就爬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到外面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开始默默照着许问路上提出的建议修炼起了自己的手艺。
姚师傅站在窗子里向外看,对许问说:“最早收下这孩子的时候其实我不算太中意,觉得他浮躁。但那时候又想着这孩子机灵,回头去外面吃不了亏。没想到,还是个好孩子。”
说到在外面吃亏的时候,姚师傅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抑制不住的痛心,一听就知道是谁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的。然而最后他说到“好孩子”三个字的时候,话里的真心实意,也不逊于对周志诚的。
以心换心,不是姚师傅这样的态度,吕城这种滑头的少年,也不会对他有那样的感情。
一夜平静过去,第二天一早,齐正则亲自带着齐坤在门口等他们,说是也要去桐和县,正好一起同行。
悦木轩就算在三级工坊里也算是比较大的,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孙博然这种身份的人也会在大考之前召见一下它的负责人。
齐正则去拜见孙博然是理所当然的事,特地留下来跟姚师傅他们同行,其实是很给面子了。
许问是个社会人,对这中间的关窍心知肚明。不过他也看得很清楚,齐正则跟姚师傅谈话的态度有些熟稔,显然在这一年里建立了一些交情。
这交情可能跟他有关,但肯定只是一个方面。人和人之间的交往,经常靠的就是一个投缘。
齐坤往他们后面看了一眼就问周志诚,知道周志诚在家主持木坊没有过来,露出明显遗憾的表情。
不过许问看得出来,相比一年前徒工试那会儿,他的心结已经完全打开,情绪放松多了。
心态无疑是影响个人发挥的一个重要因素,也许继去年之后,他今年府试的最大对手还是这个人呢……
第二天,两辆马车一大清早就上了路。刚上车车夫就提醒他们坐稳,解释说于水离桐和不远不近,车走快点能卡着城门关之前进城,不然就得在城外过一宿。
上路之后,他果然全力驾车,一路风驰电掣。
快到傍晚时,桐和府的城门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车夫吆喝了一声,再一次加快了车速。
与此同时,加速赶着进城的马车不止他们一辆。
悦木轩的车夫刚刚要插进排队进城的队伍里,另一辆在他们后面的马车突然一个打滑,车轮突然飞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在了树上。
紧接着,一片惊呼声中,那辆失控的马车向着他们砸了过来,车辕正对准了许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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