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军大帐内,杨沂中坐在炭火边看着案几上的地图若有所思,他只有三十九岁年纪,身材魁梧高大,剑眉虎目再配着满鬓的络腮胡须,加上一身戎装更显得威风凛凛豪气冲天。
听完施全回禀,杨沂中点手叫过来谢易问道:“你既然是周家庄的人,能否告诉我一些关于柘皋金兵的动向?”
谢易躬身施礼道:“回副使问话,金军大营在紫薇山,在石梁河沿岸的金军已布防多日,他们拆毁桥梁,在可以渡河的三个地点都有重兵防守。金军几万人集中在地势平坦的柘皋区域内,看样子似乎有决战的态势。”
杨沂中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谢易,对他有些疑虑:这个年轻人在千军万马中竟然如此平静坦然,说话思维清晰,根本不像普通农民,莫非是金军的密探,故意释放假消息诱我上当?
谢易看出杨沂中的心思,但他并不点破,说完后退一步,躬身等待他的发问。
杨沂中目不转睛看着谢易问道:“刚才我听施全说你不是庐州人,那你是哪里人士,看你气度不凡,师从何人,是否有功名在身?”
“我家原本在京西北路郑州,南渡后现在居住在福建路泉州,十岁起师从杨时先生习学理学,因烽火连年,我家数度搬迁,故并未参加科考。”
“是吗?文靖公杨时和我在十几年前也曾同朝为官,不成想今天和程门立雪的高徒相遇了。”
“惭愧,师门有弟子千人,我愚笨冥顽,有负先生清誉。”
“文靖公传承二程理学,开闽学先河,当今陛下曾对你的老师有过评价,你可曾记得?”
“在下自然记得,陛下曾赞誉我的恩师:‘言正而行端,德闳而学粹。网罗百家,驰骋千古。’”
杨沂中不再怀疑,站起身亲热地拍了拍谢易的肩膀道:“你的老师在朝为官的时候,我正在四处征战,很少有机会能聆听他的高论,这是我终身一大憾事。若不是我正好认识文靖公,一定对你这个文弱书生此番义举不敢相信。”
谢易笑道:“我也不知道杨副使这么了解恩师,刚才还发愁如何自辩呢。”
杨沂中摇摇头叹息道:“休怪我,金人多诈,我几万将士身家性命岂可儿戏。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现在军中后续物资还没有运到,我手头的装备也非常吃紧,多了给不了你,只能送你五十张神臂弩,五百支弩箭,但一兵一卒我也抽不出来支援你,请莫见怪。”
谢易面露喜色,一躬到地:“岂敢,足够了,多谢杨副使。我晓得杨副使军务繁重,在下也不敢叨扰,这就告辞回去。”
“也好,等平定金贼祸乱,你可来找我,我们再好好谈谈。”杨沂中回头对施全道:“你带两个亲兵,携带弩箭护送谢易回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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