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易摇摇头道:“他们本来就人数少,轻伤不能退,只能咬牙坚持,重伤的乡兵即使抬回来也因为无医无药可治,只能眼睁睁看他死,因此没有必要这样做。只要乡兵有一口气在,就要留在战场上。”
想象着惨烈战斗下哭嚎的伤员,周滨眼眶有些湿润了,他颤抖着声音问:“请教大官人,没有参加乡兵的男丁该怎么办?”
谢易平静地说:“优选三十人作为预备队,前方乡兵伤亡过大时,他们需要及时补充进来。其他的男丁携带竹枪埋伏在祠堂内,如果有冲进祠堂的金兵,就需要他们合力歼灭之。”
周滨叹口气转身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回头又问:“大官人,如果天不遂人意,你们在村头都……,我们该怎么办?”
谢易笑了笑:“如果我们与金兵交锋全体阵亡,金兵冲进祠堂之前,就请大管家纵火烧掉祠堂,推倒后墙掩盖暗道洞口,保护妇孺不受伤害。不需要一天,金兵就会退去,老弱妇幼皆可保全。到那时,请大管家找到我的尸体火化,并派人将我的骨灰带回南少林交给觉知法师,也算我答应朋友的事有了始终。”
周滨老泪纵横不能言语,默默冲着谢易躬身施礼后掩面而去。
当天空开始朦朦亮起,大雨逐渐变成小雨,但依然大雾弥漫,寒气逼人,五十步之外难辨景物,只能听到不远处树梢上乌鸦鸣叫几声,天地间一片肃杀景象。
谢易骑着马立于村头,看似正闭目养神,其实他正仔细分辨四面八方微弱声音传来的信息。
突然谢易睁开了眼睛。
大雾中逐渐出现一个全身镔铁盔甲的金将,此人身高过丈,膀大腰圆,在马鞍上横担着一条令人胆寒的狼牙棒。
当这位金将看到浓雾中谢易的身影,双手警惕地握住了棒杆,操着生硬的大宋官话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不是周家庄?”
谢易点点头道:“这里是周家庄,我自然是周家庄里的人了。请问军爷来此有何指教?”
那位金将打量着一团和气的谢易,看他温文尔雅并且身上并无武器,似乎放下心来:“我来是调查昨天失踪的六名军士下落……”但当他看清谢易骑着的高头大马,手又握紧了棒杆,皱起眉阴沉着脸问:“你骑的马是哪里来的?”
谢易抚摸着战马的鬃毛笑道:“昨夜这匹马忽然跑到庄子里来,我看并无主人,于是就先骑着试试,果然是匹好马。你觉得呢?”
金将猛地竖起狼牙棒指向谢易大喝一声:“大胆,这匹马是金国勇士的战马,你哪里配骑乘,还不快快滚下来!”
谢易还未搭话,金将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马哥奔,稍安勿躁。”
金将背后的大雾里又闪出单人独骑,这位身穿皮甲的金将,三十多岁年纪,长长的络腮胡须,头戴锥形兽皮帽,灰白相间的兽毛垂于两耳前分外醒目。他腰胯弯刀手执马鞭,看神情似乎是游山玩水的闲散,而不是即将踏入战场的狰狞。
这位金将越过马哥奔来到谢易的面前,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英俊的青年,面无表情地问:“昨天在石梁河方向连续出现了金兵失踪,我推测不是宋军所为,从上游向下的村庄只有周家庄位置最有可能是袭击者藏身之地,以我判断阁下不是凶手就是凶手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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