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易一夜未睡,在书房查阅卷宗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终于将行营前护军的所有档案研究完毕。
由于万伯兰的建议得到杨沂中批准,谢易可以携带卷宗在家办差,效率和速度大大提高。此时他对于去建康执行任务,已经心里有底。
此时,华齐扣门禀报,万伯兰先生和施全将军前来拜访。谢易吩咐速备酒宴,便匆匆穿过游廊来到了前院。
万伯兰和施全正站在院子里和九斤说话,看到谢易过来,万伯兰赞叹道:“他一拳能打烂三张纸,看来他的名字应该改改,叫他万斤才更合适。”
谢易陪笑道:“九斤天生神力,我只教了他三天,没料到他的进步如此神速,看来我是小看了他。万先生是殿帅的高参智囊,能屈尊到访,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先请万先生和施将军到中堂用茶。”
万伯兰指了指施全:“拿我当外人可不成,我知道你们结拜兄弟的事。我身无官职,这里也不是衙门,你们两个还是兄弟相称,那才有人情味,我听着也高兴。”
三人说笑着在中堂分宾主坐下,万伯兰直言:“我们先谈公事吧,这次过来,主要是代殿帅询问你准备的进展。”
谢易拱手道:“卷宗已经悉数阅读完毕,韩世忠所部在淮东、建康、镇江一线的防卫部署、马步军配置、器械粮草筹划运输,以及七品以上将领资料,属下都已掌握。窃以为,韩家军虽粗陋野鄙,但均有杀敌报国之心,只要处置得当,安抚韩家军不足虑。”
万伯兰点头,追问道:“退一万步讲,如果韩世忠到临安后被夺兵权,激起韩家军兵变,你该如何处置?”
谢易虽然早就推演过这样的局面,但要讲出口,他还是稍显迟疑地说:“退一万步讲,韩家军发动兵变,可以视局势便宜行事。还未燎原时,我自当奋力弹压,该赦则赦,当杀则杀。如已成燎原之势,我必死,剩下的只能是驻守历阳的刘锜数万精锐的事了。”
施全心情沉重地望着谢易,心中只能无奈祈祷,这样骇人听闻的结局永远都不要发生。
万伯兰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考虑清楚,还有什么需要殿帅协助的事吗?”
谢易伸出三根手指:“有三件事需殿帅恩赏属下。第一件事,监军所作任何裁示须事先与我洽商,我不同意,他无权实施。第二件事,给我一支五十人的背嵬亲兵卫队,只能服从我一人指挥。第三件事,事若不成,我一人担责,请保我全家平安。”
万伯兰摇着扇子想了想,开口道:“我无权答应你,但你的意思我一定向殿帅转达,以我之见,这三件事都算不得为难殿帅,他会一律照办。我私下提醒你,韩家军即使兵变,你也不必死。谁都知道这是个苦差事,只要尽力,殿帅绝不会翻脸绝情,他保你性命还是能做到的。”
施全松了口气,插话道:“万先生说得对,殿帅对下属虽然严厉,但终归还是护犊子。如果卖命就会死,那谁还敢接差事啊?”
万伯兰哭笑不得,用扇子点指施全笑道:“你也是五品的都虞候了,说起话来怎么还是如此粗鄙,怪不得三番五次也无法升职。”
施全不在乎地说:“我也不愿意升职,真是学不来那些口蜜腹剑的规则,一不留神被人搞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正说笑间,华齐匆匆进来向谢易耳语:“那个万俟卨府上又来人了,正在院门外候着。”
谢易点点头拱手道:“请万先生和哥哥稍坐片刻,我出去办点事就回。”
施全看华齐的脸色也就知道那帮惹事的又来了。等谢易走后,他向万伯兰讲述这两天的事情,紧接着问道:“先生,你认识监察御史万俟卨这个人吗?”
万伯兰鄙夷地说:“他只是个右正言,七品的小官。只不过,他头顶着监察御史的大帽子,级别不高但善于搬弄是非。现在是秦相的红人,得力干将。”
施全有点坐不住了,他搓了搓手,站起身道:“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免得小谢吃亏。”
万伯兰稳坐在椅中,摇摇头:“你我恰恰不能露面,小谢和他闹,只不过是两家的私斗,我们出面就可能变成殿前司找秦相的麻烦,那事情就会变得严重了。安稳坐着吧,你的盟弟可以挡得住金军千人,那些奴才又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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