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索性放开了:“媪对您的感观如何,我不清楚,不过媪说过要看我成材,暂不会嫁。”
这个答案大概有些出乎监门厉的预料,他愣了半晌,又问:“那你若分户而出,你媪可是愿嫁?”
这折转的,差点没把李恪吓死:“现在?”
“自然是你弱冠之后,或是成亲自立!”
“呃……不知。”
“不知?”监门厉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凑了过来,威胁之意甚浓。
“我真不知啊!媪愿不愿嫁哪是我说了算的!再说您长得也不好看……”
监门厉恍然大悟,虽然李恪不知道他到底悟到了什么,但看脸上的表情,就是恍然大悟。
只见他大手一挥,朗声说道:“小子心直口快,我甚喜你,不就是七年嘛,你叔父等得!且去!”
怎么就变成叔父了……
李恪云里雾里地走出门房,突然听到监门厉说了最后一句话。
“近日里中不太平,我不找你媪是我的事,他人的事我却管不了。总之,你媪愿嫁,我便明媒正娶,你媪不嫁,我便耐心候着。如此你可满意?”
这话真是听得人五味杂陈。李恪在门外怔了好一会儿,也没作出什么回应,抬脚回家。
里中不太平,凭什么就非得牵上我家呢?
……
田典,郑家,监门,编故事的幕后黑手,还有提前听说自己和郑氏冲突的里吏。
转眼之间,里中大人物竞相登场,一次简单的提亲做媒转眼变得疑云重重。
李恪看得出来,事情其实和他家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机缘巧合,又和他家脱不了干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算是何苦来哉?
他忧心忡忡走回家,推开院子,看到癃展推着座下小车,举着一把木质连枷正一下下捶打着墙边的禾槁。
这是秦朝百姓为粮食脱粒的主要方式,李恪从没试过,但看起来效率并不算高。
“展叔,媪歇息了吗?”
癃展停下手中活计,回过身先看李恪,看到他双手空空如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夫人抱恙,这些天精力不济,食了飧后便早早睡下了。”
“能睡便好,至于其他的事……算了。”李恪抻了抻筋骨,走到癃展边上,“展叔何必如此劳苦,这些事明明可以等我来做。”
“公子才是劳苦。”癃展道了声谢,说,“脱粒之事有奴,虽说癃腿无用,比不得常人,但一日三四百斤禾槁还是打得完的,不会误了纳租之期。”
三四百斤禾槁……李恪在心里算了一下,这差不多是两亩地不到的份量,里面的重量大半在秸秆,能产出的粟米其实很少。
“要打上一整日?”
癃展看着李恪闪动的眼睛,抚髯微笑:“自然是一整日。全天下的农人都是这般作活,便是比奴快些的也跳不出五百斤去。”
“五百斤?”
“奴看公子神色,那古籍之中除了烈山镰,莫非还有烈山枷不成?”
“烈山枷吗?”虽说明知道癃展是调笑,但他的话真的激起了李恪的兴趣。
按着癃展的说法,秦朝熟练的农民一天不过脱粒五百来斤,总计也不足三亩的产出。
这个速度对于李恪家这样没有多少粟的家庭来说自然够,可对旦家那种有七八十亩粟要处置的家庭来说,脱粒甚至比收割更费时。
如果真能提高脱粒效率……
造福万民之类的事情李恪暂时不会想,可是能让癃展省下些劳苦,还能切实帮到像旦,或是小穗儿这样的朋友,这些理由已经足够他去试一下。
想通这些关节,李恪抬头一笑:“展叔,我去屋里找那烈山枷的古籍,劳烦您把飧端过去吧。劳作一日,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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