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这么做,等到你手滑抓不住镰柄,这场猴戏就全砸了,若是恰好还折了镰刃,效果更佳。”
李恪抱着自己的烈山镰冷眼旁观,嘴里不阴不阳肆意嘲讽。
消息传开还需些时间,所以他也不急着进入到下个阶段,反倒是慢条斯理地活动手脚,时不时抬头,看一看小穗儿家的田地。
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在苦酒里,穷苦人家的标配就是在受田当中安置三十亩长势算不上多好的粟田,哪怕种粟的性价比远比不上好伺弄的菽,耗费的精力也更多,依旧乐此不疲,所以小穗儿家的田亩模样和李恪家非常得像。
禾粟的播种面积是基于他们将要缴纳的田租来确定的。
大秦纳租讲求写律于租,訾粟而税,也就是每年通过律法的形式公布每家需要缴纳的田租,再折算成粟进行缴纳。
如果完全依照设计者的思路,官府应该在秋收之前组织基层官吏对地方的“官田”和民众的“私田”进行统计。
官田收获无论多寡,统归官仓。而民众的私田,包括受田和基于“垦草令”自行开垦出来的田地,以“什一”定下租田,即每十亩地中划出一亩租田,租田上的收成全部归于官仓,充作田租。
可因为“写律于租”的关系,定租的官吏必须十分准确地预估每亩租田的产量丰欠,才能够得到当年的田租数,而以大秦的社会基础条件,这一点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所以在实际的操作中,官府是以上一年的上计结果来计算国家的平均亩产,并以这个平均数作为租田亩产的参考标准下发到各郡县,再由各郡县按照当地的丰欠情况酌情增减。
而这个参考标准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石五斗。
事实上,以大秦的疆域面积和当时的生产力水平,除非遇到全国性的丰收或灾害,这个数值几乎是恒定不变的,农户也习惯了依照这个标准来计算自己来年需要缴纳的田租。
然而那并不是苦酒里的亩产。
地处北陲荒僻之所,苦酒里乃至整个雁门郡皆苦寒贫瘠,里中大半田地都是所谓的“下田”。
若是种植禾粟,哪怕一整年都风调雨顺,亩产也很少能超过七斗,大部分时候更只有五斗数升,堪堪超出全国平均值的三分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穷困如李恪、小穗儿这样的家庭,也必须要播种三十亩粟田的道理,所为的不过是纳租而已。
纳租啊……眼下的一切好像都是因纳租而起的吧?
李恪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两天前,他还在苦恼怎么缴纳今年的田租,两天后,他有了烈山镰,更有余力去关心起旁人的死活。
不仅如此,他现在还是被神镰青睐的造化少年,人人称羡的幸运儿,因为他的关系,郑家的声望一落千丈,里吏妨也陷入到人设崩塌的危机当中。
虽说这些都不是他的愿望,但确确实实,里中这段时间风起云涌,皆是因他而起。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里典,田典,高高在上的你们大概看得很开心吧?很有成就感吧?抱歉,本公子不玩了!
不仅自己不玩,我还要大家都玩不成!
今日,我就要亲手打破这烈山镰的神授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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