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耳山气度巍峨,大孤山则是熊耳山山区中仅次于两座主峰的一座高山。它孤立于丘陵之间,从小孤山穿过一条山路小径后,就能直接到达大孤山山脚下的李家寨。
李家寨比起高家寨,就要堂皇很多了。这座山寨修在丘陵中间、半山腰的一处平地前,依山傍水,杂有耕田,比之熊耳山里其他地方一派萧条败落的样子,显得要繁荣很多。
“闻名不如见面,虽然还没见到这位李好寨主。但只看李家寨的气象,就知道他是个有些手腕的人物。”
高一功听到李来亨这话,又更加觉得惭愧了。毕竟李好同样受到于大忠的打压压制,但人家就能将李家寨发展得如此繁荣,相比之下高家寨的情况就很不怎样。
不过事情自然不能这样简单对比,李好是本地人,在熊耳山根基深固,也算半条地头蛇。高一功则是初来乍到,实力、资源不比李好,发展的不能尽如人意,也很正常。
“来了。”白旺双眼眯起,看着从寨门处走出的一队人马说道,“那位就是李好寨主吗?”
穿行而出的这队人马,排场倒不大,大概只有十来人的样子,还不比李来亨、高一功、白旺三人的亲随多。走在正中间的应当就是李好了,他看起来很不像是高一功口中的豪侠形象,反倒像个事业不顺的中年家长。
李好没有束发,更加显得气质颓顿。其实仔细辨认一下,可以看出他的年龄应该还不到中年,约莫只有二三十岁的模样。只是由于整个人都很颓靡,胡子拉渣,满脸愁容,才显得年老。
这种样貌气质出乎李来亨的意料之外,依他的想象,李好应该是那种爽朗大气的豪侠样子,却没想到气场如此颓丧。
“高兄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李好向高一功抱拳致礼,然后才问道,“这两位就是闯营的白头领和小李头领吗?”
他上下打量了李来亨一会儿后,接着问道:“小李头领就是近来名动中州的李公子吗?我们在熊耳山中也听过你的故事,据说李公子专兴仁义之兵,与辣手无情的于大忠正好相反,李公子既然出手,我看屏风寨的好日子是不长啦。”
李来亨也插手回礼,答道:“李公子的传说只是乡民谣传而已,我在闯营中的诨号不叫‘李公子’,而是叫‘乳虎’。不过我们闯营的行事作风,确实和于大忠截然不同,我们绝不像他那样蛮横不讲理地胡乱杀人。于大忠造谣我们陕西人来抢掠你们河南人,可他自己对待本地人却这样狠辣,这种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李寨主是聪明人,你吃过于大忠的亏,知道他的脾性是怎样的狠辣。”高一功跟着说道,“于大忠一贯是斩草除根的作风,他既然夷灭了宋家寨,不会不知道你同宋家寨的关系。为了斩草除根,他一定会对李家寨下手的。”
李好惨笑一声,露出凄惨绝伦的表情来,低声说:“宋家寨只是向高兄弟你们卖了十几担麦、草,就被于大忠夷灭。我的岳丈一家、妻弟一家,就这样惨死在了于大忠的手上。还有我唯一一个儿子,我错把他留在宋家寨玩耍几天,谁知道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和于大忠有血海深仇,闯营的兄弟不必怀疑我的用心。不攻破屏风寨,杀掉于大忠祭奠我的亲人,我又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宋家寨就是李好妻子娘家的山寨,于大忠灭绝宋家寨时,他的亲子正好留在宋家寨中陪岳家颐养天年,没料到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难怪李好这位豪侠式的寨主,此时却是这样一幅愁云惨雾的颓丧气质。
李好将手臂高举过头顶,五指张开,惨然骂道:“不光是我李好一人的家人死在宋家寨,我们李家寨和宋家寨姻亲甚多。被于大忠所杀的亲朋好友,有五六十人之多,有这等仇恨在,闯营兄弟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吗?”
“李家寨兵马虽然不多,但也有一百多壮丁。我李好在熊耳山和南阳府,也有几分薄面,河南绿林道上的朋友,大多也都能打一声招呼。于大忠这样不讲江湖规矩,哪有脸来说我勾连陕西人呢?”
“说得好!我李来亨平生最恨的就是于大忠这种角色,我过世的一位长辈刘宗敏,他死前的遗言就说,对待这种不讲江湖规矩的货色,就要将他彻底打倒,踩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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