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出手,纪灵便知道自己赢定了,多年射箭培养出的第六感自己又怎会不知?
眼看长箭就要射中红心,纪灵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一张狰狞的脸孔竟似绽开朵朵春花。
陡然,听得身旁一声大喝,仿佛舌绽春雷,一支箭亦如疾风般飞出,直接吹散了纪灵脸上的花儿朵朵。
纪灵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却发现原来这些真的只是以为而已。
王黎那一箭竟后发先至,一箭正中自己长箭的箭簇,“叮”的一声,两支箭仿佛一对鸳鸯紧贴着飞出数十步,双双掉在地上。
果真是鸳鸯傍地走啊!
笑容尚未消散,又听得耳旁“夺、夺、夺”几声,只见那箭靶上一瞬间已插上了九支利箭,上下左右各有两支,红心处却仅只一支,九支利箭在箭靶上整整齐齐的码出一个大大的“十”字!
四下一片安静,须臾间声若鼎沸,校场中的士兵何曾见过如此神技,已然手举斧钺“嚯嚯嚯”的高声呐喊,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
“纪大人,看来你说的一支箭并不保险啊!”王黎悠悠的说了一句,已经策马回转,这一回却是健马如飞,一眨眼白马便似白虹贯日掠至众人身前。
王黎轻勒缰绳,白马一声长啸,前脚踏在半空,一人一马威风凛凛。轻轻拍了拍白马,将箭袋和弓箭挂在马鞍上,王黎翻身下马,深施一礼:“回陛下,微臣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听着仿佛侥幸一般,却没有人认为那是侥幸,就连纪灵也不会那么认为。
以箭御箭,此法简直就是旷古未闻,就算陛下当众下令众人将宫中和民间的书籍都翻上一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以箭御箭的记载。古之养由基,前汉李广将军,箭法卓越超群,也不过百步穿杨力穿七札而已,又何曾听过二人有此绝技。
众人皆是惊讶,都以为王黎的箭法亦能比肩古人,却不知这是王黎日积月累的结果。
他本人极是聪慧勤奋,在武学天赋上又甚是不凡,就算师傅见惯了道教中高人,也曾对他的武学天赋赞不绝口。
而自从练习《庄子心经》以来,内力、视觉、听力、灵魂以及武学的领悟更是一泻千里,哦,不,是一日千里,甚至有的时候都已经觉得自己就是庄子《逍遥游》中的那条鲲,水击三千,扶摇九万。
再加上日常和赵云这位当世高手的对决,他的武艺早已并非昔日吴下阿蒙。
别人都以为他一箭射中飞行中的箭簇是多么的神乎其乎,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切不过熟能生巧尔。
他现在的触觉、精神甚至第六感都已快达到自身的巅峰,别说纪灵的箭,就是树上嫩蕊轻微的抖动,天空中落叶飘动的轨迹,他也能清晰的感知,他离一流的武将境界仅差毫厘,一步之遥。
纪灵的箭,虽然凶猛迅疾,可毕竟还有迹可循。
人们常说一力降十会,但真正可怕并不是极限的速度和力量,而是天马行空,羚羊挂角。
比如赵云的枪和女人的心!
汉灵帝仿佛从震惊中苏醒过来,抚掌笑着问道:“司空、太傅,这局获胜者却是谁?”
还能是谁?纪灵的箭还在地上呢!这你妹赤裸裸的打脸呢!
袁隗在心中咽了咽口水,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苦涩的说道:“当然是德玉胜出!”
看着袁隗一副苦相,汉灵帝竟似异常的满足,眯着双眼,舔了舔嘴唇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第二场吧!”
纪灵早已站在圈中,侯立一旁。刚才已经输了一局,那是自己箭术不如人,可刀术才是自己的看家本领,自己练刀二十余年,打遍中郎将帐下无敌手。
如果再输了,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看着王黎踏入圈中,纪灵手中一抖,一把三尖刀插在地上,明晃晃的刺眼,说道:“此刀名唤二月伴银峰,重约五十斤,乃我昔日毫末之时,用百斤精铁锻造而成!”
那三尖刀左右二刃如月,中间一尖却凸起五六寸长,看上去银光闪闪锋利无比。
“二月伴银峰”,果然好名字!
王黎点了点头,手中剑鞘飞出弃之于地,手中一把银灰色的长剑血迹斑斑:“此剑三尺二,重约两斤五。既无显赫之名,也无精铁之实。剑虽无名,其锋却利。开封至今已饮十数人之血!”
二人渊渟岳峙,眼神中一丝丝凝重。
众人却是阒无人声,目光全都聚焦在场中。一个是袁术手下第一勇士,凭一己之力在京都创下偌大的名头;一个是灵帝剑师之子,生于名门却起于草末,刚才一手飞马纵横以箭射箭,已是征服了大家。
天地仿佛已经肃杀,西风乍起,一片落叶随风轻轻飘入场中,却仿似点燃了炸药库。
纪灵大喝一声,纵身飞起,三尖刀已割破空气,宛如一条银色蟒蛇从天而降,势如破竹直取王黎。
一寸长,一寸强。
王黎还记得《三国演义》中曾记载着纪灵曾于关羽在盱眙激战三十回合不胜而退。是的,只是不胜而退,并没说就是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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