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没有银鞍,只有白马,绝影就是白马,却绝对不似流星,流星美丽却短暂,转瞬即逝。绝影更像一道月光,来回腾挪,遍地清辉。
王黎骑着绝影已冲入黄巾阵中,中兴剑在手,犹如银蛇吐信梨花翻飞,手起时落英缤纷,剑落处抱头鼠窜。
城头飞箭如蝗,城下厮杀冲天。
王黎一马当先,麾下将士同样虎豹般奔出,手中高举的兵戈逢贼拔剑,见贼就砍,宛如一条长龙在黄巾大阵中盘旋搅动。
看着阵前狼奔豕突、喊爹叫娘的兵卒,波才的脸色黑了下来。这哪里还是那个与大汉朝廷仇深似海的黄巾士兵,这哪里还是那个敢叫苍天已死的太平义军?
这分明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十万的士兵曾给了他无穷的胆识和狂妄,他本以为依靠十万之众沸腾的热血和人海战术就能拿下长社,拿下大汉赫赫威名的北军五校,甚至还以为蚁多咬死象,一人一口痰也能将汉军淹死在城下。
所以,他将东路黄巾真正的精锐之师放在了自己的身边,所以,他挟制了十里八乡的巧手工匠,砍遍了附近山野的乔木松柏,打造出井阑、云梯、冲车和投石机等重要的攻城器具,期望能够通过这些攻城利器和滚滚人潮一举踏平长社这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
可他千算万算,想了那么多,就是没有想到长社守军在围困十日后居然还敢出城一搏,更没有想到长社守军的攻击竟然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仿佛一道,不,四道闪电惊雷卷入阵中,所过之处雷霆阵阵寸草不生。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可惜。
战机稍纵即逝,普通的黄巾士兵如何敌得过大汉禁军枪林箭雨的杀伐?
还不待波才变阵,还不等波才释放出黄巾的精锐之师,王黎、赵云、吉宏及傅燮等人已各自率军杀到了井阑之下。
回望来程,一路腥风血雨,麾下千余精兵也只剩八百余人,周遭的黄巾士兵却也如受伤的鹌鹑一样战战兢兢,对自己再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王黎一声怒吼,长剑一挥,磕飞自远处飞来的冷箭,将腰中的牛角取下一把摔在井阑之上,勒马远去。
“砰!砰!砰!”
牛角碎裂,火油飞溅。
八百余人,两百余支装满火油的牛角堆积在井阑之上,火油四处滚动,芳香四溢。
“火油!”
“快跳!”
声声惊呼响起,井阑第二层和第三层的黄巾士兵如下饺子一般纷纷往下便跳。
王黎目露不忍,却依旧挥了挥手,身后数十名弓箭手点燃手中长箭,弯弓搭箭,一声声撕裂空气的冰冷之声响起,数十支火箭如流星般疾射而至,落在井阑之上。
“轰!”
火光冲天而起,井阑瞬间被大火吞噬,烟雾腾腾烈火熊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雷霆之火呢!顷刻的功夫,火势便已窜至井阑顶上,巨大的浓烟夹杂在烈焰中腾的升起,仿佛一朵朵凄艳的蘑菇云。
木质的井阑也在火势中发出痛苦的吱吱呻吟,士兵在大火中更是惨叫连连。远远望去,依然能看见那高大的井阑摇摇欲坠,几道人影在火中拼命的打滚,惨不忍睹。
“走!”
王黎见赵云、吉宏及傅燮等人俱已破除各自的井阑,看了看城头旌旗猎猎,四人合兵一处,径直从城下绕城远去。
……
长社城西飞云浦,离城六七里处,黄巾大营帅帐。
“情况如何?”波才将手中的长鞭扔在桌上,扫视着疾步跑进来的斥候伍长喝道。
“禀大帅,昨日毁去我军井阑的四支队伍并未回城,麾下的兄弟们跟踪他们到城外,他们已向阳翟方向去了。我等追之不及,再未见其踪迹。”伍长半跪于地,行了个军礼接着说道,“那领头之人乃是射声军司马王黎,原来的魏郡贼曹掾。”
“砰!”
波才大手砸在桌上怒骂道:“又是此贼!老子要活劈了他!当初天公将军打算在雒阳和邺城同时起事,南望荆、兖,东瞰青、徐,北交并州,西进司州。
正是因为此贼,导致我太平教魏郡根基全毁,所有的部署化为乌有。而起义之初,我荆、兖两州教众入不得魏郡,使得太公将军不得不调整部署,将起义首义之地放到了巨鹿。
更有甚者,此贼在雒阳时任射声营军司马,却不务正业,半夜三更居然跑到唐记瓜果肆手缚唐周,致使唐周投敌叛变,马兄弟因此身亡,天公将军也不得不提前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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