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在狂卷的风云间酝酿着,随时可能倾泻而下。
江门大院,一百人将一个女子团团围住,不漏半点缝隙。
江月容提着短刀,凶狠地盯着白虎堂里颓然立着的江南鹤。而她的身前,江南虎挡下了她的视线。
“月容,你太胡闹了!”江南虎喝道,“那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能对他挥刀!”
“亲生父亲,却忍心毁他女儿终生吗?”
“江门要活,别无他法,你为何不能体谅你父亲难处?”
“江门要活,吕家村十几口人就不要活了?”
“是江门大,还是吕家村大?生你的是江门,养你的是江门,授你一身武艺的也是江门!就为了一个吕良,你要与江门为敌?”
江月容冷笑。
“你们这些大男人,说起大道理来总是冠冕堂皇。一口一个大义,一口一个天下,不管做出什么事,总能找出借口来,倒好象永远是别人的错。我江月容是个小女子,认不清你们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谁杀了吕良,我就杀了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放肆!”
惊雷骤起,暴雨倾盆而下。
大雨坠到地上,惊起一片喊杀。
一百江门弟子在雨中摆开阵势,兵刃来回,人影交错,将半空中的雨水撞得粉碎。江月容甩动短刀,跑开步法,如灵蛇般在重重包围中穿梭,闪转腾挪如入无人之境。
层层江门弟子只见江月容的身形在雨中闪烁,人人挥舞着兵刃,却见不到对手。
江月容的步法精妙,江门内没有几个人能跟得住她,何况现在一百人挤在大院里,互相掣肘,徒有上百件兵刃却不敢胡乱使出,怕伤了同门兄弟。再加上大雨滂沱,江门大院乱作一团,对江月容却是极好的掩护。江月容在人群中闪躲着,找准时机便向白虎堂内冲去。
就在她接近了白虎堂时,一根玄铁棍横在了她的面前。棍身一抖,千钧力向四面八方涌出,将混乱的人群一击轰散。江月容见棍势朝自己扫来,急忙停住步法,向后纵身跃出。棍挟强风从江月容身前卷过,砸落雨点无数,打在人脸上一阵生疼。
江月容在空中翻过身形,倒退几步站稳,将左手刀横在身前,透过雨帘望去,见是江南虎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只铁棍。
江南虎将棍凌空扫过一周,在身前摆出架势。棍势强劲,把天降的雨水向四周挥洒出去,溅出二三丈远。
人群随之散开,让出一块空地,让江南虎与江月容对峙。
天下武艺,十八般兵器,互有相生相克。江月容所使的短刀,是近身兵刃,凡对敌必凭步法灵巧,抢进对手身前,以近身快打取胜。对付这类兵器,长枪长棍最是有力。枪棍一类兵器若练到精熟,舞起来虎虎生风,擦着就破,磕着就伤,对手根本无从近身。这就是“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
江南虎专挑一条玄铁长棍,就是为克江月容的短刀。这玄铁棍不仅长,而且重,棍势开山碎石,力不可当。加上江南虎臂力惊人,技艺纯熟,出手又快又狠,一条玄铁棍足以防住八方来袭。他只执着铁棍站在白虎堂前,守住入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江月容复仇心切,几次三番想要强行突过江南虎,却无奈江南虎这棍法密不透风,稍近几步就只觉四处都是棍影,神出鬼没,应对不暇。几番交手,江月容吃了几棍,跌了几跤,浑身被泥水裹挟,口中阵阵涌出鲜血,几乎站都站不稳了。但她仿佛入了魔一般,顾不得身上伤痛,只是嘶吼着一次次向江南虎冲过去,又一次次被玄铁棍打回泥水中。
白虎堂内,江南鹤背对着大院,默默点燃了一炷香,双手高举过头顶,微闭着眼,向列祖列宗祷告了许久。
“列祖列宗在上,无知后辈江南鹤妄测天意,以为我江门大限将至,险些铸下大错。江南鹤已迷途知返,今日在列祖列宗灵前起誓:从今日起,我江南鹤一日不死,必为振兴江门鞠躬尽瘁;从今以后,谁挡在我江门前路上,江南鹤必为江门除之。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一道闪电,一阵惊雷。
江南鹤缓缓将这炷香,插在了爱妻的灵位前,与月容的那炷香并排而立。
他抚着爱妻的灵位,淡淡笑了笑。
“我今后所做的事,希望你不会责怪我。”
他转过身,看到白虎堂外,江南虎握着一根玄铁长棍,摆开架势。江南虎身前,筋疲力尽的江月容勉强用短刀杵在地上支撑住身体不倒,沉重地喘息着。那柄短刀,经玄铁棍重击几次,刃口早已破损不堪,连刃面都有了裂纹。
江南鹤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江门弟子听令!”
白虎堂内,传出了江南鹤的声音。
“孽女江月容,枉受江门恩德二十年,不思报恩,反助逆贼,昨日在吕家村杀我江门弟子三人,今日更大闹白虎堂,罪不可恕。江门列祖列宗在上,从今日起,江月容不再是我江门弟子!若她再踏入江门半步,格杀勿论!”
滚滚惊雷,滔滔暴雨。
江月容的手颤抖着举起刀,一双眼睛在雨中如野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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