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之下,方渊瞳孔紧缩,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眨眼间挣脱背后地痞的怀抱,从前面地痞的胯下钻出去,与此同时手中匕首掷出,一下刺穿两人的脖子。
哐当!扑通!
匕首落在地上,伴随着尸体咋咯的声音,院子重归寂静。
方渊坐在地上,扶着肩膀大口喘息几声。顾不得包扎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到妹妹面前,将外套脱下盖在妹妹身上。
方玲怔怔的看着哥哥,泪水蓄满眼眶,过了片刻终于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方渊沾满滑腻鲜血的手,杀人从来都不心软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差一点,要不是因为苏漓恰好跟他回来……对了,苏漓!
方渊陡然惊醒。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方渊嘴角充满苦涩,这个脚步声,他天天都能听见,根本不用回头看,也能知道是谁。
果然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她成为朋友。他是手上染满鲜血的魔鬼,苏漓这般平凡而善良女子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苏小姐。”深吸一口气,方渊沉声道,“也许你不能理解我的做法……我不会伤害你,以后我们不会出现在大苏镇,如果你想报官,就去吧……”
这句话说出,脚步声在方渊背后停下,久久都没有回音。
方渊心中揪痛,苏漓现在的表情该是如何呢。害怕、恐惧、不知所措?让她看见如此可怕的画面,自己真是该死啊!
“哥哥……”
蓦然,方玲的声音将方渊拉回现实。方玲抬头视线穿过方渊,一脸疑惑,“哥哥,你快看,苏姐姐她在笑呢。”
方渊愕然回头,看到满是温和笑容苏漓蹲下身,她纤尘不染的裙边顿时沾上了泥土,语气一如平时,甚至带着一丝娇俏。
“小傻瓜呀,这些人本来就该死,我又怎么会报官呢。”
这一瞬,方渊愣了,呆了。
任他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没想到苏漓的反应会如此不同寻常,简直违背常理。这一瞬间,他甚至生出误解,难道大函国的女子观念跟南疆不一样?!
“你有很多想问,我也有很多。”
苏漓脱下斗篷给方玲系上,不在意地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何必揭人伤疤。不如我们都不问。以后守望相助,你觉得如何呢?”
清冷的月光下,在满地尸体的庭院中,少女轻描淡写的提议让血腥味都淡了些。
“守望相助?”方渊皱起眉头,看着满地尸体,“我这样的人……”
“杀人可以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但也是麻烦。”苏漓踏出步子,从腰间拿出小黑瓷瓶,“你冲动下杀了这十六个人,就是麻烦。等明日有人发现他们,你们兄妹就又会失去安稳的生活,亡命天涯。”
走到最近的尸体边上,苏漓脚步顿住,回眸笑道:“你在担心这个,我说得没错吧?”
“不错,你有什么办法。”
这一刻,方渊终于恢复思考能力,目光满是忌惮。眼前的苏漓还是苏漓,却不是平日的苏漓,而是真正的苏漓。这是一个比他还要隐藏更深的可怕女子。
“让他们消失吧。”苏漓将药粉倒在尸体上,血液混合下发出清香,很快嗤嗤作响融化成清水,连骨头都不剩,“南街失踪一些地痞,又会有谁来关心呢。”
苏漓神态轻松地融化尸体,方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脑海中的那个善良单纯的苏漓逐渐远去无法触及,此刻真实的苏漓,却更让人不可捉摸。
这个生在和平过度的普通人家小姐,怎么会有如此可怖的手段?
任凭他如何见多识广,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苏漓处理好院子的痕迹,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起身收好黑瓷瓶,拍干净裙边泥土,抬头看到方渊还在流血的肩膀,不由眉头微皱道:“你的伤不算重,却也需要休养。去你包扎一番再回去酒楼吧。”
“嗯。”
方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在妹妹的搀扶下,三人一同回到院子。
上好油灯,苏漓小心翼翼地给方渊血肉翻卷的伤口上药。方玲虽然身体没有大碍,却受到了惊吓,已经伏在一边睡着了。
方渊赤着上身脸上发烫,好在油灯光线很暗,苏漓看不出来,让他松了口气。
沉默片刻,他缓缓说道:“我上过战场,杀过很多人。甚至老人小孩都不会放过,你……真的不会介意吗?”
苏漓抬头微怔,旋即摇头轻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又敢说身无罪孽?我相信你,至少你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去滥杀无辜,对么?”
方渊目光复杂地点点头,他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宽解的一天。
苏漓低下头处理伤口,目光幽然。思绪不自觉飘远……
前世刑场——
午时三刻,烈日灼灼。
“苏漓你个该死的魔头,为了炼成毒功,坑杀二十万大函国大军,致使敌国胜仗,百姓颠沛流离,你犯下的滔天罪孽,罄竹难书!”
“魔头,你害我妻离子散,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老天有眼,一定要让你尝尽痛苦而死!”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诰命夫人苏子佩,勤勉贤淑,雍和纯粹,因尔大义灭亲,上报朝廷大犯有功,今晋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赐黄金万两、锦缎百匹、赐居淑娴别院,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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