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住就是三天。
昔语棠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老头,你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
老者吃饱喝足的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半合着眼。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习惯这个称呼了,反正也只有这丫头这么叫,他现在吃人嘴短,就暂时听着吧“老夫能犯什么事。老夫可是大人物。”
昔语棠白他一眼“那这位大人物,您能不在我这小老百姓家白吃白喝么?”
“老夫这不是出来的急,没带银子么。等我什么时候回去了,少不了你这贪财丫头的。”老者换了个姿势继续眯着。
“那敢问,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回去啊?”昔语棠都懒得看他了。
“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面上一派老神在在。
昔语棠无语的磨着药粉“回你自己院去,我这儿忙着呢,没空跟你臭贫。”
两人正说着话青黛进来了。
“小姐,肖奇说门口有人求医。”
“不是,不是求医。是闹事!”肖奇本来在门外候着,听了青黛的话,一着急冲了进来。
昔语棠转身戴上了面纱,才问“怎么了?”
肖奇一路跑的急,这时紧着喘了两口气“门外,有一个妇人,抬着她家男人来找小姐治病。”
青黛没好气的道“这不和我说的一样,就是来求医的。”
“哎呀,不是,青黛姐姐你别打断我呀。”肖奇年龄本来就小,遇到点事就急的满头大汗,被青黛一打断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
无奈的嗔了青黛一眼,捋了捋思绪继续说“她抬来的是一个死人!说是听说小姐是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特意从城外赶来求医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最近来求医的人也不少,不都打发了么。这个也打发了不就行了。”青黛不甚在意。
“打发不了啊!”肖奇急的直原地转圈“她后头跟了一大群人来看热闹,安兄说小姐不治,那妇人就一直哭。还有人说小姐是骗子,说早就听说老丈是我们自己人,合伙演了场戏神医的戏,其实都是骗人的!”
青黛一听,顿时火大“什么演戏?我家小姐才不是演戏呢!小姐那都是真才实学。”
“既是真才实学,何不出去将人医活?还不是不敢。”老者在一旁闭着眼睛开口,从他不断扩大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心情很不错。
“你!你吃我家小姐的,用我家小姐的,怎么帮着外人说话?”青黛掐腰,两步就站在贵妃榻前,弯着腰怒视老头。
老者一推青黛大头,道“去去去,跟老夫来什么劲。老夫不说,外面那些就不说了?”
又看着昔语棠笑“丫头,你的麻烦来了。”
昔语棠放下药杵,整了整身上的衣裳“既然来了,那就出去迎迎吧。”
说罢,抬脚走了出去。
老者也从贵妃榻上起身“有热闹看喽。”
“你不能去。”青黛这会儿倒是头脑清醒,一把拽住老者“他们都说你和小姐是一伙的,你现在出去,不就将这谣言坐实了么?”
“有热闹!大热闹,不看可惜。”老者试图说动青黛。
“没事儿,肖奇去了,回来让他讲给我们听。”青黛不肯撒手。
“别人讲和自己看能一样吗?老夫悄悄的去,保证不让别人看见。好不好?”老者举手作发誓状。
“不好!”青黛豪不退让,反而将手里的胳膊拽的更紧了。
此时虽不到晌午,外面的日头却已经很足了。
门外新移植的望春玉兰的冬芽上,正慢慢滴着融化的雪水。
院里打扫干净的门前,也化出了一小滩水洼。
昔语棠交叠的手垂下,一粒药丸掉落水里,小水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固,变回了雪。
她将双手交叠回身前,对身后的肖奇道“这里有点低,回头填填。”
肖奇急的直跺脚“我说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作甚?您听听外面的动静,都要翻天了。”
一向话不算多的昔语棠,倒是发挥了一次青黛的唠叨神技“怎么会无关紧要?晚上光线暗,不小心就要踩湿鞋袜的。尤其是到了梅雨季,这儿一直低洼也太不方便了。而且说不好还会妨碍风水的。”
肖奇这次算是信了,原来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才会有什么样的下人啊。
“好,小姐说得对。肖奇回头就填,我们快出去吧!”
刚迈出府门,就有大喊神医出来了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整齐,面容憔悴的妇人,正埋头伏在一个躺在板车上的男人身上抽泣。
听到声响,她抬头朝昔语棠的方向看了看。
看见昔语棠的身影,她立马跪地,匍匐着在湿泞的地上跪行到昔语棠脚边。口中也呜呜咽咽的传出一声接一声的“神医救命”。
她发髻松散,双眼红肿,发出的声音也是久哭不止的沙哑。此时身上的衣裙沾杂着泥土,每向前行进一步身子都会晃晃,整个人瘦弱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可她没有倒下,她咬着牙以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移动。
那羸弱又坚毅的身影,就连昔语棠都不禁要为之动容。
就在妇人的手即将碰到昔语棠裙角时,她,后退了一步。
妇人似乎没想到昔语棠会躲,身体僵了一下,旋即抬起的手下落,重重拍在地上,伏身叩头,再一次哭求“神医救命啊..”
昔语棠垂眸看她“我的诊费,很贵。”
很多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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