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没那么犹豫不决,没那么优柔寡断,你也不会误会我……我听到你跟有汜哥刚才的对话了。”
“说真的,上次你喝醉的时候我其实想跟你说清楚,但可惜,”她漠然一笑,露出漂亮洁白的牙齿。
“没选对时机。”
她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而其实也不必说明白,只要让自己坚信不疑就行。
“现在晚了,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要不是我立场不坚定,见一个爱一个,事情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大概否定自己比否定这段感情来得痛快一点、也轻松一点吧。
顾有枢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本能地摇头,丛慢慢说什么他都摇头,什么都没听进去。
丛慢慢的语气和平时开玩笑哄他玩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之前我没谈地下恋情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暴躁易怒不听解释的人,是我害的你……”
她平平淡淡的讲,语速很慢,听起来一个字是一个字,显得特别讲理。
顾有枢却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所有的体温都从心口漏了出去。
没有让他挪开视线,丛慢慢及时的拉起顾有枢一只手,说:“别这样,心里实在过不去,我给你骂一顿出气行吗?”
顾有枢下意识地把手指蜷缩起来往回抽,他有种奇怪的直觉。
如果他们俩互相怨愤,互相指责地吵一架,哪怕把房顶都掀起来,将来还是会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丛慢慢说这是“她的错”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
他本以为他们会有个能让所有人艳羡的结尾,可是他们的人生画集才画了一半,就要死在半路上了。
顾有枢觉得自己就像一副没画完的画,寡淡的不行。行将就木的爱情是无法挽回的,道歉不行,哭更不行。
丛慢慢:“以后……就当之前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句号和付大鹏那边你去解释吧。”
末了,她看向房门:“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顾有枢被铺天盖地的恐慌吞没,他心里哀哀,心里倏地低声叫了一声,这是不要我了吗?嘴上却已经自动将恐慌都转成怒气。
“你有什么权利劝我决定就当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丛慢慢以不变应万变地站在他两步之外,神色疲惫而安静。
“对不起,这段时间的相处足以证明我们不合适。”
他们在一起,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争吵和冷战,这谁都顶不住。
后来,任凭顾有枢说什么,丛慢慢都逆来顺受,并不动摇。
顾有枢看软的不行,便只能来硬的,他一把揪住丛慢慢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T恤领子,对着她大吼。
“我从头至尾都没说要分开!”
丛慢慢没什么反抗的意思,被他拽得踉跄几步,撞在旁边的书桌上,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撑,就撑住桌角闭了一下眼睛。
顾有枢突然崩溃了:“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行吗?不分开行吗?”
“我想让你能做你该做的事。”
丛慢慢静静地说:“过一会儿……我会搬出去,等你将来偶尔想起我,我们可以再约着看看,你……。”
“我不许你搬出去!”
顾有枢的怒吼打断她:“谁让你搬出去了?谁同意你搬出去了?你想走就走,凭什么!”
突然想到了某个点,顾有枢恼怒的瞪圆了眼睛。
“你以为只要你离开这里,我们就没关系了是吗?”
顾有枢:“你做梦!丛慢慢你丫的做梦!”
丛慢慢沉默了一会。
“我们也算是朋友,将来你说一句话,刀山油锅我都给你蹚开。”
“你不要我,还说这些话来欺骗我。”
“都要离开了,还在敷衍我。”
顾有枢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是你朋友!你要分手,好!”
“从今往后,咱俩恩断义绝,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他走投无路地泼了一瓢色厉内荏的威胁,期待丛慢慢的退缩。
可是丛慢慢没有退缩,她默认的闭了嘴没说话。
顾有枢深深地看着她,摇摇欲坠的心窝终于裂开了,心里稠得化不开的爱憎彼此交织,一时想掐死丛慢慢一了百了,一边又惶恐地在心里搜寻十万八千条修复感情的路。
只希望她不要离开自己。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顾有汜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杂毛猫警报铃似的尖叫,丛慢慢看了顾有枢一眼,忙不迭的甩开顾有枢下了楼。
顾有枢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呼吸停顿了片刻,然后他一脸戾气踹开门追着跑下楼,嗓音都裂开了,怒吼。
“丛慢慢!”
杂毛猫在一前一后跑下楼梯的两人面前炸起了浑身的毛。
丛慢慢把事办得太绝了。
她仿佛早预料到了顾有枢的纠缠,一点余力都不肯留。
顾有枢一辈子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更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他对丛慢慢的爱有多深,对她的恨就有多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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