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父当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不过是穷其一生都未能考中个秀才的酸童生,偏偏生在农家却还有着那么一股子书香气,楞是迷得隔壁村最大佃户家的大女儿誓言终生不嫁也只嫁他一人。
便是带着丰厚嫁妆而来的皮襄氏。皮襄氏生得好看不说,干起活来也是一顶一的。皮襄氏肚子争气,隔年便顺利为皮瑞田诞下皮照民,也只为其诞下这一独子。其后皮襄氏是主内又主外,只叫皮瑞田专心读书。然皮瑞田十年寒窗未能中得秀才,终是郁郁寡欢,中年便撒手人寰。方才年过三十的皮襄氏只憔悴了阵子便很快振作起来,一边继续内外兼顾,一边叫皮照民子承父业专心念书。
皮襄氏也是颇有商业头脑。人到中年,力气渐渐大不如前,若是一味种田养家,早晚遭不住的。皮襄氏便先是把自家田地都承包出去,待收获时再大肆收购了全村的菜转手卖到县城从中牟利。别说,力气省了,反倒是赚得更多。富余渐多,这倒买倒卖的买卖也是越做越大。
到皮照民中得秀才这会儿,皮家便是这般在皮襄氏的经营下成了十里八村顶大户的人家。然,这也就是在这十里八村。行为是在做买卖,在外人眼里,皮家说到底还是个农户。
听皮照民如此美言,曲家可是在省城里头做大买卖的,皮家自是攀比不过。皮襄氏当下做主,聘了媒人,正式行过六礼,皮曲氏便是乘着大红花轿风风光光进了皮家门给皮照民做了平妻。
皮李氏虽有怨言,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皮怀礼身为弱子,其三年不可再孕,怨言也只能卡在喉咙间再生生咽回肚子里。
再说,自打皮曲氏进门后恁是温婉可人,敬皮李氏为姊姊,从无半分不敬。皮照民除了顾全皮李氏身子多睡皮曲氏屋内,其余也是做到了一碗水端平。皮襄氏更是心知皮李氏委屈,对皮洛秋、皮怀礼更见疼宠,叫皮李氏见了安心。皮李氏心结渐开,身子那是日渐好转。
眼见三年近了,皮曲氏先一步有喜。看日子,皮曲氏诞后不久也便是乡试时刻。皮襄氏对皮照民信心满满,可谓感到了三喜临门。
皮襄氏也是被冲昏了头脑,暂忘了那王婆子心术不正。
可不,王婆子嘴甜的。月前来给皮曲氏看胎,便是左一句皮老爷,右一句皮老爷,仿佛皮照民已经过了乡试中举了似的。其更是信誓旦旦打着包票,说是皮曲氏这胎啊一定是个男娃儿。
到头来怎么着?
亏了皮襄氏因为皮怀礼那事儿多少留了个心眼,钱财没叫她亏了去,却还是叫那下作的王婆子气得不轻。
皮照民回忆这么些,再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儿,叹息是心疼了这娃儿。这可是他们皮家第一个叫皮襄氏不得欢喜的孩子,竟是都没细看这孩儿一眼,更不要说去看看门里那刚去了半条命的孩儿她娘。
“啊呀!”这二月天寒凉,半晌前还飘过雪,里屋的门还大开着,可别是冻坏了孩儿她娘。皮照民赶忙抱着娃儿跑进了屋,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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