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啊啊啊……”欢儿激烈挣扎着,嘴肿得却是难开,勉强发声,含糊得叫人根本辨不清话语为何,只如猢狲乱叫。
皮照民等人这才察觉。先前也听到些许“呜啊”之声,本以为是有人压抑呜咽,不想是出自欢儿。原来欢儿不是始终痴呆不应声,而是她想应也应不得,已是不能说话。
只有宋都头知道,这都是他亲自下的狠手。就为了叫欢儿无法在朝堂之上供出皮李氏,甚至是皮李氏指使,欢儿只是遵从主命。然而,圣鄌律法,卖身之人命贱,饶是皮李氏为主犯,欢儿只是从犯,杀人偿命,欢儿也定被问斩。宋都头前儿既只抓捕了欢儿,便已决定包庇皮李氏。
宋都头已经牢牢控住欢儿,叫欢儿再动弹不得。但身子动不了,欢儿依然“呜呜!啊啊!”地叫着,急得拼命甩头,泪水汹涌滑落。
宋都头自知手下力道,定已经抓得欢儿皮肤青紫,也是心有不忍,稍稍放松瞥开头去。
欢儿感到宋都头手下放松,猛然一扑,挣脱开了宋都头牵掣,扑倒在地面。她颤抖着将折断的手指凑近嘴边,然后潦草地在地上写着什么。
宋都头已经很快又将欢儿提起控制住。近处可见地上血书半字可辨是一个“冤!”宋都头忙抬脚踏下,磨蹭几下便是叫那血迹模糊再不可辨。抬头去看,旁人该是都未来得及见。宋都头松了一口气,同时才是奇怪,欢儿的嘴肿成那个模样难以张开,可无法咬破手指,这鲜血又是从何而来?
忽觉手下瘫软,宋都头忙低身查看,见欢儿目翻白眼、嘴角鲜血直流,掰开那嘴一看,顿时叫道:“不好!犯人咬舌自尽了!”
徐大人一听惊得弹身而起,拍案喝道:“快救……”
“没救了。”宋都头已经摇了摇头,立即松手跪倒在案前,请罪道:“属下失职,还请大人降罪。”
宋都头这一松手,欢儿便是软倒在地。近旁一官兵上前探过欢儿鼻息,已是气息奄奄有进无出,便是冲着徐大人摇了摇头。
徐大人脚下一软倒回座位。
片刻后,徐大人缓过神来,冲着宋都头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死罪之人,自刎了结,于你无碍。把尸体拖下去吧。”
“是。”宋都头便是拖着欢儿尸体下去。
欢儿家人由始至终依然低着头,不曾异议。圣鄌律法,本是法外开恩,人死已了,无论生前犯了多大的罪,都是允许家属领回尸身下葬。当然,领不领回去都是家属自愿。看样子,欢儿家人并无意领回欢儿尸身下葬。之后县衙自会代为处置,也就是草席一裹丢弃深山乱葬岗,不出几日便叫狼狐啃食,尸骨不留。
欢儿结局如此,皮家人走出县衙心中泄恨也是唏嘘不已。其中皮李氏最是惊魂不定,方才后怕。若是皮襄氏、皮照民和宋都头不曾包庇于她,怕是她的下场也当如此。
不想,欢儿家人于朝堂之上不多做声,这会儿走出县衙却追上了皮家人,张嘴便道:“皮老爷慢走,前儿您送我家白银十两,说是欢儿犯了事儿,日后衙门传召,希望我家别多事。咱还想着,怕不是欢儿偷了皮家物什,这要发落也不过是斩手……谁成想竟是要了欢儿性命。”说着,欢儿家人往身后没几步远的县衙门口望了望。
确认县衙门卫不曾留意这边后,欢儿家人压低了些声音道:“咱也不敢问,但想来欢儿与皮二夫人无冤无仇,定不会自个儿想不开就去谋害皮二夫人不是?”说着,欢儿家人又是斜眼往皮李氏身上瞟,“似乎欢儿原本是皮大夫人房内丫鬟……”
皮照民顺着欢儿家人视线也瞄了皮李氏一眼,立即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有话不如直说。”
欢儿家人便是明白说道:“欢儿既是帮人顶罪,又是赔了一条性命,这只给十两怕是……”
不等欢儿家人说完,皮照民已是一把拉下腰侧荷包袋,直接整个丢了过去。欢儿家人接过,还打开数了数,里头碎银数颗,掂量之下该也有小十几两。看他们那面上似乎还不知足。
皮照民没好气道:“方才在公堂之上,没见你们请回欢儿尸身,可是记着,当初我娘花了五两银子,欢儿卖身到我皮家为奴,生死早已不是你们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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