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算是看出来了,人家张文华是既不主动,也不拒绝,更不打算对自己殷勤的态度负责,标准的‘三不’渣男体。
摆明了,人家就是不想跟你有什么交流互动。
遇到这样的情况,何瑾还真是一时有些傻眼:假如张文华稍微主动一点,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怎么也能忽悠他卖了鼓山那片儿地;哪怕张文华跟汪卯明和刘不同一样,对自己充满恶意,自己也能摆明车马干一架。
可偏偏这种情况......就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了。
食不知味地夹着菜,何瑾的眉头都快皱到了一块儿:这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那就只能......来骗的了。
拿定主意,他就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而是叹了一口气,扭头对一旁的尹悠言道:“尹伯伯,大老爷要刑房整理的陈年旧案,可都筛选规整出来了吗?”
“嗯,倒是有不少的案子。”尹悠看不懂何瑾今日为何如此碎嘴,但还是就事论事问道:“只是不知,大老爷为何突然要来这么一出儿?”
何瑾却嘿嘿一笑,故意放小了声音道:“尹伯伯,你这还看不出来吗?大老爷这是要准备雄起了呀!”
“你想想,这新官上任,怎么不得来三把火?大老爷虽然看不起温温吞吞的,但那是人家胸有城府。”
“可眼下大老爷已视察了民情,安抚了衙门上下人心;破了严秀才的案子,结好了士林学子;还有沈家火炕生意一事,更是值得一府乃至半个国朝疆域效仿的大功绩。如今,又狠狠惩治了胡不归一干人,摆明了是要磨刀霍霍了嘛......”
话说到这里,何瑾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张文华这时,却忽然有些吃不下饭了,凑着半个身子、支起耳朵,仔细听起了何瑾的分析。
“要我看呀,大老爷让我们整理往年的旧案,就是要重审冤假错案,再捞一笔民心人望。嗯......这是大老爷器重我们刑房,先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往后呢,必然还会其他房一个个的来,办得好的有赏,办得差的,必然难逃大老爷那一刀!”
听到这里,张文华再也坐不住了:要知道,整个衙门六房,户房掌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粮课,乃至还有灾荒赈济、迎来送往的调拨......
阖州的政务,可谓七成在户房——要是按照何瑾的说法,那待姚璟羽翼丰满、声望隆厚后,必然便会将目光瞄向重中之重的户房!
而磁州的户房,张文华可谓自家事儿自家知。
姚璟要是睁只眼闭只眼,尚且能糊弄过去。可真要公事公办地查起来,他张文华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更糟糕的是,眼前这个何瑾,可是姚璟的头号狗腿啊!他的心计手段,全衙门谁人不知?偏偏自己刚才,还对人家爱答不理的......
一想到这里,张文华便陡然换了张脸色,对着何瑾客气问道:“何,何贤侄,那,那个令堂还好吧?”
何瑾陡然跟看白痴一样瞥了张文华一眼:大叔,你当初可暗恋过我娘的,现在打招呼问这事儿,你觉得合适吗?
于是,他只能傲娇的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字:“嗯。”
问完这话,张文华也后悔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于是又换了个话题:“何贤侄,你明年好像就成丁了,可有心寻名师向学科考否?”
何瑾这叫个郁闷啊,真想一巴掌扇张文华脸上:大叔!你这个开场倒还不错。可问题是,大明朝规定男子十五岁成丁后,才能入衙门当差。当初我来衙门时,可是虚报了一岁,你没事儿问这个干啥?
于是,他只能再度傲娇的点点头,回了一个字:“嗯。”
张文华问完,其实也又反应过来了,急得都有些抓耳挠腮:“那,那个何贤侄,你明年可打算成亲不?我,我让你婶子,给你寻摸个良配?”
这三句话问完,何瑾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张文华只能暗恋老娘了:就这情商,真不适合谈恋爱啊!庆幸你活在男尊女卑的明代吧,要是到我那个时代,注定孤身一辈子。
还有,我真是不想‘刚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让你高攀不起’,我也有事儿想跟你说呀。
可你没事儿,问我对象干啥呀?
做生意的不问收入,上班的不问工资,结婚的不问啥时生孩子,未婚的不问对象......这是交流的基本礼仪好不了?
于是,无可奈何的何瑾,只能还是傲娇地点点头,回了一个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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