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到,如此。
从他家二哥出事到今日,盛锦日日夜夜守在医院里,该去上班的时候便去工作,结束了工作便到病房里,就像这四四方方的屋子才是她的家。
她将顾垣熙照顾得很是妥帖,甚至比他们顾家派过来的护工阿姨们都妥帖,并且任劳任怨,从未有过半分嫌色。
就连他们的母亲都说,老二这辈子怕是完了,盛锦都没有放弃过。
真是个执着到让人害怕的女人啊。
“咳。”
顾垣彻在门口轻声咳了咳,盛锦的声音便停了。
她将手中厚厚的书放在膝盖上,转头去看他。
“来了?”
“嗯。”
顾垣彻点头,鼻腔发音应了她。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已经不早了。”
盛锦起身将自己坐过的椅子让给顾垣彻,走到茶几前放下了书,又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床尾,和顾垣彻保持这一种格外安全的距离。
“二哥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快了。”
像这样的对话,顾垣彻和盛锦隔三差五便会有一次。
那女人始终说“快了”,浅浅淡淡,就好像顾垣熙的情况从明天开始便能有所好转,就好像他不是个植物人,只是暂时昏迷了。
有的时候,代表着希望的话听得多了,便会觉得绝望。
亦如此刻。
顾垣彻吸了吸鼻子,大手捂在下巴的胡茬上,目光里掠过自家二哥的脸,又飘飘忽忽的看向了盛锦。
“这几天,我要出趟远门,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
“哦……是去出差吗?你现在是鼎信集团的总经理,自然事忙。不用担心,顾教授我会照顾着。”
盛锦说得客气又疏离。
就好像眼前面对的人,不过只是她心上人的弟弟,即使只是日常聊天,也该浅尝辄止。
可顾垣彻的态度却不尽然,他环着胳膊,面色微收,继续道。
“可能会很危险。”
“那……注意安全。”
“也有可能不会活着回来了,或许我会比我二哥更惨,直接死在那。”
顾垣彻分明说得一板一眼,却将盛锦逗笑了。
那女孩眉心一挑,无奈的摇了摇头,“胡说!21世纪了,哪会有这样的事。你也不是军人,不需要保家卫国,哪儿来的生生死死啊,消停点儿吧,三爷。”
盛锦自是不相信顾垣彻的话。
他原本就是个嬉皮笑脸的人,十句话里有六句都有水分,她是被他偏惯了的人,早就免疫了,也懒得搭理他。
盛锦起身去帮顾垣彻倒了水,走到那人的身边递了过去。
“喏,喝点儿水冷静冷静。”
顾垣彻并不去接那水杯,只是顺着盛锦素白的手一点点往上看,直到对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
“你就不担心我吗?”
盛锦轻轻笑着,戏言。
“当然不担心啊!”
偏偏一句话,却触怒了眼前的男人。
他一把抢过盛锦手中的水杯,啪嗒一声放在桌子上。
下一秒,眼波愠怒,起身,高大的身躯一点点逼近着眼前的女人。
“盛锦,你真是个没良心、没爱心、没同情心的女人!”
盛锦被他的话说愣了,眼睛眨了眨,赶忙向后退。
“顾垣彻,你怎么了……那个,好了好了,我担心你,你不要这样!”
盛锦的鼻腔里,尽是男人古龙水的香味,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是香气入鼻,带着阵阵令她心跳加速的危险。
盛锦向后退一步,顾垣彻便向前一步。
直到将她抵在墙壁,再也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你二哥还在这呢!”
“所以呢?”
“在你二哥面前,你不能对我这样!”
盛锦的小脸憋得通红,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想要抬手推开他,却又被顾垣彻一手控住两只手腕,高高的吊在了头顶。
此时的她就像是中古时期被吊起来的刑犯,双手被捆着,身体像是钟摆,整个人都被控在危险的边缘里。
她有些害怕。
“在我二哥面前,为什么不能对你这样?你是他的谁?他又是你的谁?”
盛锦竟然不知道,这一向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顾垣彻说起话来竟然也会这么伤人。
没错,盛锦不是顾垣熙的谁,她甚至连为他守身如玉的资格都没有。
妻子?不是。
女朋友?不是。
暧昧对象?不是。
她不过只是他的女学生……别说有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或许对于顾垣熙而言,那层窗户纸从未存在过。
这就是鲜血淋淋的现实,盛锦所做得一切,不过都是一厢情愿。
偏偏所有人都为了不刺痛她而忽略了这些客观存在的现实,唯有顾垣彻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顾大哥就从没问过我这种问题,顾垣彻,你就非要这样给我添堵吗?”
盛锦的话说得很无力,她没有反抗,她也从不习惯反抗,只是很难过,很纠结。
就像是囫囵个吞了块儿冰,堵得她上不来下不去,心却是冷冷的。
“又是我大哥!为什么你们都爱拿我和他比?我就是我,他就是他!我们分明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就连你也是。”
顾垣彻的眼眸泛着红,密密匝匝的胡茬将他那张俊脸遮了大半。
盛锦知道,顾垣彻生了长娃娃脸,这胡子是为了显得霸气而故意留的,他为了证明自己,大概用尽了办法,可那不过都是浮皮潦草的云烟,治标不治本。
即使顾垣彻说了难听的话,她也没有说些更难听的惹怒他。
https://jiwufengbao.com/book/59037/19325845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