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的表情很难看。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闪动着晶莹的光,唇瓣无处安放,就连手都无处安放了。
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说再也不见他了。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亲哥哥,他的身体不好,她不能气他。
可她千里迢迢跑到惠灵顿来,好不容易和那个男人有些接触。
现在是必须要放弃了。
比起让哥哥上去伤害他,她没得选。
委屈、难过、心痛。
这是楚拾一这四年来,从没有过的模样。
没有那股子骄纵的劲儿,拾一这被宠惯的性子,竟然也会委屈隐忍。
只因为一个男人。
“大小姐,走吧。”
陈康走到拾一的身边,低声说道。
她最后那点倔强全部发泄在自己的腿脚上,用力跺着步子往前走。
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去看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我已经答应过你了,不会再见他,你也不许去找他!”
“……”
“你答应我!”
“嗯。”
鼻腔中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余还目送着拾一转身离开。
这丫头不开心了。
走出医院,便开始踢路边的石子儿。
陈康不敢招惹她,只能跟在她身后,随着她的步速,瞧着她踢石子儿。
时不时还要将踢远了的踢回她脚边。
呵……
这丫头,喜怒哀乐依旧全部写在脸上。
“先生。”
大鹤站在轮椅后低低的唤了声。
他只瞧着自己主子一直盯着拾一离开的方向发呆,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到底还要不要上楼。
他从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既然答应了她不会去打扰顾垣城,总该那么做才对。
可他食言了。
四年之间,他第一次,没有顺了拾一的想法。
“上楼吧,速战速决。”
……
余还一路上来,畅通无阻。
顾垣城早就交代过了,近日,会有他的旧友来访。
若有人说他“姓楚”,便可让他进门。
只是,这人来的太快了。
彼时,护工刚刚收拾好他这一室狼藉,碎裂的瓷片,被装进垃圾袋中提走了。
还好,余还进来的晚一步,自是没有看到他刚刚那副狼狈的模样。
“来了。”
顾垣城起身,缓缓挪到了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惯常坐的便是单人沙发,若不是因为余念来了,他也绝对不会坐在那正中间的大沙发上去。
是轮椅滚过地面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想来余还是独自前来,或许还会带一个亲信,帮他推轮椅,仅此而已。
“我原本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可天不遂人愿……”
“只是天不遂你愿,却是遂了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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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顾垣城冷声回他。
他看不到余还的表情,看不到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所以提不上再见面。
四年时间,每天都过得这么漫长。
可他竟等来了一个死人,说到底,或许只是他们之间的纠葛尚未了结。
也或许……他们原本就不该草草结束过往的仇恨恩怨。
“顾垣城,你瞎了,我瘸,我们都是残疾人了,挺好,你我之间这才叫做势均力敌。只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按捺不住,先给我发邀请函了。”
“你把我想的太无聊了。”
顾垣城轻轻勾了勾唇瓣,眉眼敛然,却是和四年前不同的模样。
余还甚至无数次在想,顾垣城知道了余念还活着,该会如何急赤白脸的去将他的妹妹抢回来。
可顾垣城没有。
除了那份收购案,他一直在按兵不动,而那份收购案,便是给他的邀请函。
这和四年前的顾垣城已经不同了。
不惜放弃一切也要到棉兰和余念在一起的顾垣城,只身从死亡之林找回宅子的顾垣城……
他不再为了余念大刀阔斧,不管不顾。
他当真不再对念念执着了吗?
不,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他真的放弃了余念,就不该用那收购案引他出来。
或许此时的顾垣城和余还,谁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像两军交战之前的偃旗息鼓,各自皆是排兵布阵,蓄势待发。
等到击鼓开战,一切终将覆水难收。
顾垣城端坐在那里,即使他瞎了,可那滔天的气场还在。或许他是托了眼瞎的福,余还从那漆黑的瞳仁里什么都看不出,只有汪洋一片。
可对于顾垣城而言,看不见的余还,又何尝不是可怕的敌人。他在明,余还在暗。
“顾垣城,如果我是你,即使知道我和余念还活着,也不会费尽心思来招惹……我一定会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保全顾家的尊严,可你傻,偏要来飞蛾扑火。”
余还笑了,笑意中却尽是信誓旦旦的了然。
因为他确定,此战,他会赢。
“没错,四年过去了,即使她不再是余念而是楚拾一,她依旧会被你吸引,这是我控制不了的。可是你知道么,这四年来,我妹妹欣赏的男人又岂止你一个?”
余还一抬手,陈康便将一个文件袋递了过来。
拆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顾垣城面前的茶几上。
雪花般的照片七零八落。
“这是我妹妹和其他男人相处的照片,张张不作假。对了,我忘了你瞎了,看不见。你自然可以让你手底下的人来分辨,这些照片可有一张是我做过手脚的。”
余还随手拿起了一张最显眼的,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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