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上学期开学了,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回校上课了。第一节课,班主任王老师召开了班会。王老师说:“今年是初中第三年,块毕业了,所以大家要更加努力了。现在我们重新选班干部。我建议,别的职务不变,学习委员韦程转学了,现在由向杰来担任。向杰现在可厉害啦,荣获英语比赛地区第二名啊,这是我们学校有史以来获得的第一个地区级别的奖项。大家没意见吧?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同学们一般都是没有意见的,爱谁谁担任,无所谓。反正基本上都是由班主任定的。
第二周,向杰的班级来了一位同学,叫方风云,被安排和向杰同座。这人人如其名,果真是个风云人物。他长得又高又帅,还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本是金山中学上两届成绩最好的尖子生,后来因为结交了城里来的某老师的儿子,成了猪朋狗友,误入歧途,背了一些偷鸡摸狗的黑锅,被学校开除。但是他不服气,不想大好前程就这么毁了,于是他就出去打工,同时又在女朋友的帮助下,两年后改头换面又来复读。他的聪明在向杰之上,常常在课堂上提一些很难的问题,老师都解答不了,经常弄得老师下不来台。班主任王老师,就是当年检举方风云的那位老师。很明显,方风云有故意报复,让他难堪。
期末,快要毕业了。这一天,在自习课堂上,方风云问向杰:“我们的班会费好像没用到一半吧?”向杰说:“是的,但是谁敢去说这事呀?”方风云站起来说:“同学们,王班主任因为超生没钱交罚款,就贪污了我们一半的班会费,你们心有怨气但都不敢说,是吧?可是这些钱都是你们父母的血汗钱。我们一起去跟老师要回来好不好?”“好!”方风云的这一号召,得到大家一致响应,毕竟来金山读书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里的钱都来之不易。于是在班会上,同学们就都提了出来。王班主任被学生这么一闹,感觉非常丢面子,气得不行,说:“我又不是不退给你们,是还没来得及退而已。”他把钱退给大家后甩下话说:“你们这帮学生,我跟你们断绝师生关系!”
别人都有父母给血汗钱,方风云却没有。他的父母都老了,几个哥哥兄长视他如异物,唯一可依靠的只有他的女朋友,他读书用的钱,都是他女朋友辛辛苦苦打工换来的,更加的不容易。
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中考临近,金山乡闹了流行感冒。同学们几乎都相继染上了,都上医院打点滴去了,只有向杰没有事。向杰看着他们病殃殃的样子,还嘲笑他们说:“你们体格不行啊,看看我,健壮如牛。”俗话说得好:“人说大话的时候,往往就是倒霉的开始。”果然,当中考来临的时候,大家的病都好了,向杰却染上。这流感是个顽疾,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向杰只好带病上考场,考试的时候,头痛欲裂,根本不能正常做题。物理考试的时候,病情加重,发挥严重失常。有一道很简单的题目,向杰都做不出来。王风云坐在向杰的前面,回过头瞄了一下向杰,看到他就这一题不会,就把试卷放下来,身子侧过一边,故意让向杰看到。向杰看了,但是没有抄。第一他不愿意抄,他觉得那是最大的耻辱。第二,他头痛的实在是不愿意抄。
方风云叹了口气,直摇头。
那一年,只有方风云一人考上了中师。本来完全可以考上中师或地区高中的向杰,只勉强考上了县高中。杨立万,刘小伟虽然发挥正常,但也以几分之差,没有考上中师或地区高中。本来向杰不想读高中的,而是读中师,这样才能快些毕业有工作,毕竟家里太穷了。其实他可以不上高中,而是复读一年再考一次中考,但在金山中学这种地方,向杰实在是不想呆了,加上杨立万,刘小伟等人都也只考上了县高中,那就一起去吧,反正读高中以后考上大学还更好。穷就穷,走一步算一步吧。
8月30号下午,向杰挑着40多斤的行囊,离开家,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到亲戚家里借宿,第二天早上赶去县城的班车。
下午,向杰来到了西南中学。西南中学坐落在山脚下,九曲江边。学校很大,人很多,教室楼一栋连着一栋。一个巨大的足球场,铺在整个校园的中心。旁边还有很多的篮球场。
向杰很兴奋,这里将他人生的另一个战场,想在这里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学习,他将在这里认识更多的老师和同学。
但是去县城读高中,明显比向杰想像的要难的多,什么都要钱,而向杰,最缺的就是钱。更让向杰意想不到的是,学校里竟然还有一个民族班,专门招收那些家境贫穷,成绩优异的学生。自己运气不好,中考时患了重病,没有发挥好。但论家境贫穷,就算整个西南县都找不到第二家了。他觉得他应该进这个民族班。而且,金山中学唯一的名额,竟然给了家境富裕的向东海。因为向东的哥哥向东山是老师,在教育局里有关系,这名额自然而然地悄悄地就非他莫属了。这种事人们早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朝中有人好办事嘛,人家有这种关系,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就鼓起勇气找到了学校的校长,向他说明了一切。校长瞪了他一下说:“你去找书记吧。”
书记是谁呀?向杰不认识。经过多次打听,好不容易,向杰找到书记办公室门外,看到里面有几个人,都在忙。他犹豫着不敢进去。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向杰赶紧问:“老师您好。请问杨书记是哪位呀?”那位老师:“最里面那位。”向杰看着他大个子,大脸庞,白头发,很有派头。一直在忙写东西,没敢进去。直到放学了,杨书记才出来了。向杰赶紧拦着他,问他:“杨书记您好,我家里特别困难,能不能转入民族班啊?要不然就没有办法继续读书了。”
杨书记看着眼前这个瘦黑的小子,脸上露出一些怪异的表情,想了一会儿,说:“这事不是学校管的,你去找教育局吧。”
向杰又去了教育局,经多方询问,得到的回复是:“转不了,没有这样操作的。”
第一学期,向杰还是硬着头皮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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