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李秋葵忙活完已是晌午,苏逸白亲自下厨做了四味药膳,招呼徒弟们和温湄主仆一同进餐。医馆在午时一刻至四刻是歇业时间,因为午时养心,苏逸白要求徒弟们若午时没有病人,便当静坐养心半个时辰,小睡也可,自己身体好了,才有精力去给别人治病。
这周围的病人都知道施仁堂午时歇业,只要不是大病急病,午时基本上是没人登门的。这医馆难得地出现了宁静的气氛。
而李秋葵吃罢了饭,又舍不得去午休,拉着温湄跑到后院药圃,坐在田埂上说:“湄妹妹,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女子千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子,更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我以后就专心学医,给人治病,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有什么好想?”
温湄道:“也不能这么说呀,燕姐姐是遇人不淑,但世上还是有好男子的呀,你看我姐姐,她的情郎就待她很好。”
李秋葵道:“反正,我是不想这些事了,你不知道,我姐姐去了那个杀才家当五姨太,就头两天得过宠幸,之后几个月那杀才便理也不理。正室夫人还动辄打骂,姐姐嫁过去没两个月就哭得不成人形了,现在都病在床上了,时好时坏的。”
“那个杀才,他又不是个官,偏偏拿官架子,他不就是田惟信大人的一条狗吗?我听爹爹说,田大人许了他前程,要寻机会抬举他,再然后怎么左调右调,依旧调他来跟着田大人办事。田大人本职在翰林院,叫编修(正六品,负责编纂记述各种史料、典籍),官不太大,但好歹是进士出身。”
“而那杀才,也不过是个考不上进士的酸举人,偏偏和田大人有点沾亲带故,就认了本家,今年朝廷终于要补下级官吏,让吏部去大挑(喊举人过来挑选几个人当官),田大人动关系保了这杀才,得了个从七品官,这才是上个月的事呢。”
“结果这人又无本事,朝廷里的事处不好,回家就拿我姐姐撒气,见姐姐病在床上,就骂她懒,说她是装的——真真的气死人!上回我去看姐姐,她说不如死了的好。”
温湄叹道:“那个人真是该死!他还算个人吗?若不喜欢你姐姐干嘛要娶进门呢?”
“谁知道呢,娘说多半是一时瞧中了,心血来潮而已,过了新鲜劲便不喜欢了。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那这样不如叫他把燕姐姐休了,免得在那府里,受这样的气。”温湄提议道。
“我也是这么说,可姐姐不干,说被休了以后没脸见人了,连带着爹娘也担了虚名儿,我往后也不好嫁了。我说我以后不嫁人了,姐姐却说不行。”李秋葵托着脸蛋,聪明的脸上显出迷惑的神色。
“湄妹妹,你说我姐姐是不是很奇怪?她嫁得这么苦,却说女人不能不嫁人,我以前也以为嫁人是天经地义的,到了京城才知道,好多官家小姐出家去做女道士,不嫁人也过得很好。”
“还有好多女子可以像男子一样去拜师学艺,宫里也要女官,做御膳的,给娘娘们瞧病的,好多女子都学做饭,学抓药治病呢,这在苏州府几时听说过?湄妹妹,我喜欢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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