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一怔,有些尴尬地看向穆瘸子,嘴角抽动几下,“是,儿妇确实刚生产完,不过老神仙,你家这姑娘还小,生孩子的事情被她听了怕是不好......”
穆瘸子大手一挥,挨着穆小午蹲下,“你尽管说便是,我这孙女从小跟我游历江湖,什么世面没见过,哪有这么多好避讳的。”
老头儿见他如此说,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由说了出来。
“我叫孟昌,住在城外的镇子里,出事的是我的小儿媳妇。她三日前生下了一个孩子,没想我那孙儿生下来便没了气息,竟是一个死胎。妇人生产本来就是道鬼门关,再加上伤心过度,所儿妇生产后不久便昏迷了过去,自此再没醒过来。这些天,郎中前前后后也请来了好几个了,药方也开了有十来副,可是她人还是这么昏睡着,身子一天比一天虚。直到昨天,经小儿提醒,我们才想到或许我这儿妇并非是产后虚脱,而是被那可怜的孩子勾了魂儿去。”
“这话怎么说?”穆小午抬起头,看向孟昌爬满了皱纹的脸。
“生孩子免不了要出血的,可是儿妇这次生产出的血却不多,身体也没有别的不适,只是心绪不稳,知道孩子死后泪就没断过。不过那时她还吃得下东西,也能自己坐起身,可没过多久,她却忽然两眼发直,一头栽倒在塌上,再没醒来。据小儿说,她昏迷前,曾拼命扒开窗子,嘴里不停地唤着‘孩儿孩儿’,就像......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
孟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仿佛被吞进了喉咙里,咕咕哝哝、含混不清。
听他说完,穆瘸子捋着稀疏的胡须想了一会儿,这才撇嘴摇头道,“不错,你这儿妇应该是被婴灵带走了魂魄。你们是不知道,婴灵虽小,却凶得很,没那么容易对付的。所以这钱嘛,自然也要收得多一点。”
围观的一众人不解,隔得远远地冲他吆喝,“穆瘸子,没开过眼的小娃娃哪里就这么厉害了,你故意这么说,是想多收几个铜板吧。”
“就是因为小,所以执念才更深。”穆小午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歪头看向人群,冲那几个声音高的马夫笑道,“越是单纯,就越是执拗;越是未经世事,就越舍不得尘世。所以老人离世叫喜丧,孩子就只能叫夭折,而胎死腹中的......”她砸吧着嘴巴,摇头道,“那戾气可大得很呢,被它们缠上的,可是很难绣回来的。所以我们多收点银子,可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呢。”
“可不是嘛,这是拿命搏的买卖,又不是卖几个瓜几个枣的事情。”听穆小午这么一说,穆瘸子登时多了些底气,他站了起来,手指朝人群指指点点,示意那几个声音大的闭嘴。
“哎呦,神仙啊,我们光是请郎中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了,只要能救活儿妇,我们多少银子都愿意出的。”孟昌一说这话,他旁边一个年轻的汉子忙朝穆瘸子磕了几个头,嘴里不断说到,“神仙,请您救救我媳妇吧,否则,我们孟家就太对不住她了呀。”
穆瘸子掺他起来,捋着胡子笑,“这倒不必了,我们穆家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是讲道义的,人救不回来,我断不会收你一文钱。”
说完,他朝穆小午一挥大手,高声道,“小午,干活了。”
“得嘞。”穆小午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地钻到竹床下面,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拖出一只破旧的木匣。匣子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上面雕刻着粗陋的纹路,涂染在匣面的红漆不知褪了几层,从里面隐隐透出一点黑棕色。
她气喘吁吁地站起来,拂掉木匣上厚厚的一层灰,这才将它递给穆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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