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片长满青苔的矮墙的阴影中,躺着一个覆盖着白布的身影。
赵仔迈快步走过去,蹲下,伸手将白布掀开。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白皙,身材消瘦,仰躺在地面上。他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神情扭曲地有些吓人。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的,无神地盯着上面铅灰色的天空。
单是一具尸体,并不会让这些见惯了世面的衙役们畏惧,可当这具尸体被分成了五块的时候,任谁也无法保持镇定。
“大人,这些尸块一早被那人发现堆放在这里,喏,就是那个挑粪的老头儿发现的他。”一个衙役朝旁边一努嘴,指了指一个坐在旁边石头墩子上的老头儿。
赵仔迈只朝那老头儿看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转到男人身上,轻声道,“仵作来过了吗?”
“验过尸身了,可是......”那名衙役皱起眉头,“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大人您看,”他说着掩住鼻子走到赵子迈身旁蹲下,手指悬空在尸体的脖子上一笔画,“大人您看这伤口,边缘毛糙,一点也不平整,明显不是利器切割的。可是我总想着,若非使用利器,怎么能将尸体分成五瓣呢?”
他分析得不错,五块尸体上的伤口绝非是被切割伤,而是,像被什么人活生生拽断的,参差不齐,犬牙交错。赵子迈对着伤口看了半晌,站直了身子,朝旁边那个拉粪车的老头儿走去,冲他问道,“老人家,能否跟我说说今早的情况,越详尽越好。”
老头儿有些拘谨地站起来,两只皴裂的大手拼命在衣角上搓了几下,这才陪着笑慢慢道,“官爷,我是个拉粪的,为了不影响人家早市的生意,所以每天寅时就起来做活了。今儿早上,我还和以往一样顺着大街拉车往城门外走,谁知刚走到营房边,就看到燕角楼下面有一团黑影,距离虽然远,但也隐约能看出有张人脸。我当时就以为是什么人吃多了酒,睡在了街边,心说现在天儿冷,要是在外面冻上一宿,恐怕要出事,于是就赶紧上前查看。”
说到这里,老头儿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又吞了口唾沫,接着道,“我来到他身边喊了几声,可是那人似乎是睡熟了,没有半点反应。于是我只能蹲下来推了他一把,可这么一上手,我就觉得不对头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僵了,像石头一样硬。更可怕的是,被我这么一推,他的脑袋竟然朝外骨碌骨碌滚出去了......”
“官爷,您别笑我,我这个人胆小,平时半夜出门都带着护身符的。所以被这么猛地一吓,我腿一软就朝后仰倒下去,可是双手按在地上,却摸到了一滩湿乎乎黏糊糊的东西,嗅了一下,竟有股腥腥的味道。原来是血啊,一大滩的血。”老头儿身子重重抖了一下,眼睛朝那具四分五裂的尸体扫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来。
“我尖叫起来,把住在附近的人都引了出来,有大胆的提着油灯朝尸体上一照,这才发现那男人竟然被豁成了五块,像我们村儿里过年分猪肉似的,腿、头、胳膊,惨啊,太惨了。”
讲完事情的经过,老头儿双手抱臂深吸了口气,“官爷,你说啥人这样狠毒,会不会是妖怪?怎的还杀人分尸呢?”
“老爷子,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哪来的什么精怪?您老人家可别乱说。”一个衙役不满地冲老头儿一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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