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碗筷,叶玄顺手把猪肚也给清洗个干净。
这东西吃起来好吃,口感上佳,但处理起来并不方便。
叶玄先以用小刀把猪肚内里的粘液清理干净,露出嫩红的表面,随后又用面粉与盐轮番搓洗,这才算完成清洗这道工序。
他把清理好的猪肚放在盆里,坐在堂屋门口,透过院外老槐树的枝叶去看天空,树影婆娑,阳光温润,不知不觉间困意浮动。
睡梦中,叶玄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家饭馆的后厨。
煤火灶上的瓦罐里正炖着老母鸡汤,自己握着大勺正往烧热的锅里舀油。
老母鸡汤可真香啊。
炖汤可得要点时间和火候,想喝汤了……
屋里还剩半口袋绿豆,今晚做个豆沙肚条汤吧……
念头浮动,叶玄悠然醒转,内心掠过阵阵与当下现实相割裂的怅然。
他愣愣地坐在凳子上许久,直至寺庙外响起重重的叩门声。
笃!笃!笃!
经过叶玄一番经营,与附近的村民相处也渐融洽,不似原身与村民们之间关系疏远。
因此他平时这个时间午睡,村民们也尽量不选在这个时间叨扰。
像是今日这种,应该是遇到了急事。
急事?
叶玄瞬间想到了‘赶尸’、‘驱邪’等等事情,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开门去看看。
两扇庙门一开,迎面便见一个脸上皱纹密布,包着头巾的农人。
他袖子上还沾着草叶汁水的颜色,应是刚在地里侍弄庄稼,家里出了急事,赶紧跑来鹧鸪观求助。
农人见到叶玄面容,以及其隐约流露的沉定清静,心里的焦急不禁缓和了几分,随着叶玄躬身请他入内,踏入寺庙里,那股清凉之意更加明显,他混乱的思维也渐渐归顺。
老农在披着鹧鸪羽衣的鹧鸪仙人神像前拜了拜,在功德箱里奉上香火钱——请人住持道人办事,总不能连份工钱也不给。
这功德箱里的钱阴仙宗抽三成,剩下的则用作维持住持道人日常所需,也是叶玄如今的首要经济来源。
献上香火供奉后,老农便被叶玄请到了偏殿,仔细询问他遇到了何事,想要如何解决。
叶玄心中虽然忐忑,面上却维持着镇定,让老农对他更加信服。
老奴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低头看矮案上的笔墨纸砚,目光游移着道:“道长,俺是青牛山麓下的张大,俺老娘走啦,想请您给做场法事。”
张大伸出似是鸡爪子一般的双手比划着:“老娘爱热闹,喜欢又唱又跳的,您看能不能做啊?”
原来是这回事……
叶玄心中长吁一口气,又开始询问起张大母亲的年龄、生辰八字等等,答应下来明日给他家办一场热热闹闹的法事,将之送出了寺庙。
做法事好,虽然受些累,得诵唱经文,还要羊角疯似的乱蹦一气,但最起码与邪祟不挨边,做得好了主人家还会多封些银钱赠予寺庙。
叶玄脸上露出由衷地笑容,穿过寺庙到了后院,一抬首便见金乌西坠,渐渐落到了山背面,将后院外面山上的杂树野草映衬得红彤彤一片。
他拍了拍脑门,回忆起自己梦醒时的念想。
该做豆沙肚条汤了……
柴灶上架着一口锅,内里正烧着水,咕嘟嘟地冒着泡。
热气腾腾地在柴房里弥漫开来,使得此间宛若桑拿房那般热,让叶玄汗浆如雨。
立夏过半月的黄昏,已经有蚊子嗡嗡飞着觅食。
好在这红彤彤的灶火也叫它们觉得畏惧,不敢靠近,叶玄因此免受蚊虫叮咬之苦。
他往灶眼里加了一把柴,另一只手抓起肩上的汗巾,借着浸湿了水的汗巾给自己的面庞消消热。
得再搭个小灶才行,这大灶得多浪费柴禾,这么一口大锅煮出来的饭菜,他一人也吃不完。
叶玄往灶眼里丢了一根硬柴,起身走到灶前,看了看锅里的猪肚。
猪肚已经在滚水里渐被煮至嫩白之色,被浮浮沉沉葱结与姜片簇拥着,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还没好……”叶玄念叨了一句,从墙上取下爪钩子,把整个猪肚从滚水里捞起,剩下的水直接舀出倒掉。
在案板上把猪肚切成一指长,指头宽的肚条,而后在另一个灶眼上座上瓦罐烧水。
舀干水的铁锅里放油,放姜片花椒爆香,下入肚条翻炒一阵后铲起,倒入砂锅。
随后加入泡过水的绿豆,开始小火慢炖。
到了这一步,豆沙肚条汤已然完成大半,叶玄往灶眼里填了点柴火,让它慢慢烧着,自己则可以暂时离开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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