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嘎啦!
院子里的景象撞入叶玄眼帘,顿时令他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顶!
他打着哆嗦,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大半。
灵堂里,明明是一具尸首的张母直挺挺地坐起,除了那张苍老的面孔,其全身皮肤都被一层粗粝的、遍生树瘤的树皮覆盖!
其伸直的双臂化作了椿树枝,不断抽条,长出暗红的椿芽,连续分叉,‘淹没’灵堂。
枝条蔓延至院内,贯穿了一棵棵疯长的椿树,扎进地面上淌开的血池里,刺穿一个个恐慌的椿神信徒,将他们统统转化做自身的养料!
院子里被这蔓延开的枝条渐渐填满,互相虬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树瘤。
在这颗树瘤中心,密密麻麻的枝条贯穿进张大的七孔之内,他的面庞青绿一片,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腕。
那小女孩同样被椿树枝条贯穿,每一根枝条都轻轻颤抖,似是在从她体内抽吸生命精气,反哺给张大!
哭声正是从这小女孩嘴里发出。
而今她的哭声已越来越弱,渐至不可闻。
叶玄在院子里绕圈狂奔,逮着机会就在周围的椿树躯干上贴一张‘灵镜符’,迂回着接近灵堂里的张大与小女孩。
这个院子里发生的所有突然的变故,都是有人在刻意筹谋。
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这一步——叶玄的目光聚集在张大身上。
对方想要请邪神。
以满院椿神信徒的血气为祭品,请那个所谓的椿神直接降临!
请邪神需要‘报身’与‘应身’。
祭品奉祀于报身,报身从祭品里获得邪能,灌注于应身之上,邪神以此避过某种纠查,就此降临。
此时,灵堂里的张母便是报身,应身则是张大!
那么,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成为邪神降临的容器的应身,必然会在邪神降临之后被抹除神智——张大若清楚这一点,肯定不愿意做这个应身。
幕后之人应该不是张大……
这个小女孩又有何特异,竟然让他们如此残忍地对待?
血液如一汪粘稠而猩红的水,朝着灵堂缓缓扩散开来,但这粘稠的血液即便再怎么逼近灵堂,都始终没有靠近哭泣的小女孩分毫。
小女孩像是与血液相性相克。
血液代表水,克水的只有土,而且土性恰恰对椿神大有裨益。
叶玄心中似有所悟,忽然朝向最近树杈上的一个干尸怪丢出喝火咒,口吐咒语:“急急如律令!”
一道血光缭绕指尖,燃破符咒,形成硕大火球,瞬间点燃了那逼近而来的干尸怪!
施展喝火咒需要自身气血为引,每用一次,叶玄脑中便会生出一分昏眩感。
好在此符对周遭椿枝杀伤力极强。
火焰迅速蔓延,将那干尸怪燃成灰烬,落在血液里,将被血液淹没的时候——叶玄指尖一点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枚灵镜符。
铜镜瞬时挣脱符纸的束缚,显化在一棵椿树之上,照彻地面上那一堆将被血液淹没的灰烬!
灰烬底下像是有蚯蚓翻动泥块一般渐渐耸起,形成一个土丘,并且逐渐向四周扩张,面积越来越大。
被椿树枝条贯穿四肢的小女孩睫毛微微颤动,似是感应到什么,眼睛勉强睁开一道缝隙,哭声好像大了一丝。
她身上的变化十分微小,幸而叶玄在仔细留意,第一时间便观察到了这些变化。
这个法子有效!
她身具土性,可能本身就是土中蕴生的精灵,我以火燃木生土,以灵镜符赋予灰烬灵性的法子可以帮助到她!
叶玄心中一喜,拔足狂奔,打出一张张喝火咒,将四周深扎入血水里的椿树枝条全部燃烧成灰烬,放出一面面灵镜,赋予那些灰烬真正的土之特性!
土壤聚集,消融院子里的血水。
血水从淹没叶玄脚踝的深度,渐退至脚跟。
满院子皆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被椿枝操纵着的干尸吼啸着扑入火场,又被火场点燃成巨大的火球,场面一片狼藉。
焦臭的味道在叶玄鼻翼间浮动,加重了他大脑的眩晕感。
他晃了晃头颅,试图把那愈来愈重的晕眩感甩出脑海,然而此法毫不济事。
自身的气血损失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最多只能再用三张喝火令,自己就必须停手,否则不等邪神降临,自己就首先失血而死!
热烈的空气烤干了叶玄体表的汗水,他深吸一口气,抬首看了看灵堂的方向。
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刺进她皮肤里的枝条不安地虬结着,张母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低语,从门板上爬起,一步步走向灵堂门口。
她除却那张面孔之外,身体再没有丝毫属于‘人’的特征。
她身形巨大,足有三米高,纵然走到门口,也只能以蛮力冲撞门框,试图将之撞开!
咣!咣!咣!
灰尘扑簌簌下落,她的身形完全隔住叶玄的视线,让叶玄难以看到小女孩与张大两人的情况。
“疼,疼啊……”她低低地呢喃着,忽然抬首看向叶玄,空洞的眼睛里毫无情绪。
叶玄与她对视,心里突起不好的预感——
半空中,一根根枝条互相虬结,迅速编织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树之手,在半空中一个盘旋,掀起狂风扑灭了大部分火焰,紧跟着一掌狠狠拍向了叶玄!
树之手足有灵堂那般大的面积,盖压下来,顿时令叶玄心跳慢了半拍,升起窒息般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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