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盯着凌志,仿佛要吃了他的样子。反观凌志,仿佛对李常的突然出声呵斥早有预料。此刻的凌志神色镇定,没有一丝被当朝大员呵斥的窘迫,显示出非同一般的心理素质。
“李大人,你逾越了!咆哮御前,你该当何罪?而且陛下要求我等要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就是要我们不分官职高低放言直谏。你如此咆哮,你的学士风范何在?你可还将陛下的旨意放在眼里?”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蔡确见此,出班冷然呵斥道,眼中也是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整个朝堂顿时异常安静,反应再迟钝的人都察觉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意味。
“蔡相此言差矣,李大人只是一时激愤而已,何必上纲上线?”尚书左丞吕公著出声打破平静,声援李常道。
“好了好了,几位卿家先稍安勿躁,先让凌卿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也不迟。”神宗强忍着心底的古怪笑意,出声制止道。
李常还欲再说,被身旁的礼部尚书王力拉了拉衣袖提醒之后这才作罢。
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蔡确见神宗发话,也配合的偃旗息鼓。尚书左丞吕公著见其他几人偃旗息鼓便也没在多言。
“臣等遵旨”
而后,三人各自退回原位站定。
“凌卿,你接着说。”神宗见几人偃旗息鼓,便对着凌志鼓励道。
“遵旨”凌志躬身领旨,古波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定,接着沉声道:“陛下,冗官冗兵现象日益严重,现在已经成为我大宋财政的巨大负担,如不尽早采取有力措施,放任局势发展必将拖垮我大宋财政。”
“启奏陛下,臣认为这是稚子之言,危言耸听,我大宋立朝那么多年,商业繁荣、军力强大,财税日益增长,财政困难都是因为频繁对外用兵所致。如若不是这几年频繁对外用兵,何以如此困难?”身穿紫色朝服的当朝御史中丞刘琦打断凌志发言出班奏道。
作为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台的台长,御史中丞虽然只有从三品,但当朝没有任何人敢小觑刘琦的存在,就算是神宗都要适时尊重他的意见。
神宗见刘琦出班打断凌志发言,眼中略过一丝寒意。之前凌志的奏对被刑部尚书李常打断,神宗可以认为李常情有可原,但刘琦突然跳出来,而且竟然将财政问题归结为对外用兵上,神宗就有些不耐烦了。
对外用兵是神宗心中的骄傲,尤其是此次对夏胜利更是让朝廷对外开疆拓土战果颇丰,更是神宗振奋。刘琦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话语,无疑是触碰了神宗的逆鳞。
“刘大人等凌卿发言结束再发言吧”神宗沉声说道,语气冷漠。
刘琦闻听神宗此言,心头一颤,神宗称呼他刘大人,可见神宗心中对他有意见了。讨了没趣的刘琦悻悻的退回原位。
“凌卿,不知凌卿有何建议?其他大人们如果想要发言也请让别人把话说完。朕不认为打断别人发表观点是一个好习惯。”最后三个字是从神宗的牙缝里挤出来的,神宗此刻的心情可以想见。
“面对冗官冗兵问题,我朝从元丰年间开始到如今,陛下废除三司使、礼仪院、审刑院等,恢复唐朝前期制度,以《大唐六典》为准,权归六部。不仅改变了我朝官制上的混乱状态,也有效的解决了一部分冗官问题。”凌志毫无顾忌的继续说道。
凌志说完抬头看向神宗,见神宗听的入神,便继续说道:“但臣认为冗官问题还未完全解决,就以现状论,为全面改革官制,陛下应当将铨注之法全归吏部,撤销审官东院而改为吏部尚书左选、主管寄禄官在京朝官和职任非中书除授的文臣;撤销流内铨而改为吏部侍郎左选,主管从初任到选人的文臣;撤销审官西院而改为吏部尚书右选,主管升朝官以上和职任非枢密院除授的武臣;撤销三班院而改为吏部侍郎右选,主管副尉以上到从义郎的武臣。此为措施一。”
“其次,重新制订寄禄格,改正官名,用原来的散官确定官僚俸禄及升降品阶的标准,成为新寄禄官阶,原来的寄禄官全部成为宽以官符其实、主管本部门的职事官;其三,改革铨叙制度,规定凡除授职事官,皆按寄禄官品位高低为标准。陛下,臣暂时想到的只有这些了。”
“各位卿家对凌卿所言有何看法?”神宗待凌志说完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自神宗按照新制度任命三高官官以后,朝野上下对官制改革已经没有那么抵触。但如果根据凌志的思路一改,必然会清除领空名者,如此,反对新官制的群体必然大增。虽然此举措对有实职的在朝官员并没有太大影响,但谁的家里没有几个领空名者?
朝中官员对此全都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有人做这出头鸟。但往往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能突显出正直官员的官德,尤其是怀揣政治理想年轻官员。
“启奏陛下,臣朝奉郎苏远承有本奏”。朝奉郎,正七品官职。只见身穿绯色朝服的苏远承长相俊美,轮廓分明的脸上一片刚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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