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醉跟在二人身后,见她们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最终停在一处名为清辉堂的院落前。
被唤作姑姑的女子站在一间屋子门口,对着里面说了些什么,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正是苏子墨。
即使在自己的院子里,他的穿着打扮也甚是正经,莫说那重重叠叠的罩袍,就连发上的玉冠都规规矩矩的束着,从头到脚没有半分随意。
他随着她们走出了院子。
三人前脚刚走,冉醉便瞅准机会潜入了苏子墨方才待的屋子。
这是苏子墨的书房。
屋子里面的布置宽敞简洁,一眼望去,除了占据大部分空间的各类书籍外,并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
冉醉一边感叹这屋子的风格和它的主人一样无趣,一边毫不客气地在屋中仅有的那把倚子上坐下,将双腿嚣张至极地搭在桌案上。
桌上放着本写到一半的书册,她好奇地看去,原以为那上面记载的会是什么军政要务,或者再不济也至少应该是《论语》、《孟子》之类经典文章,可当她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发现那居然是一本手记。
她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大忙人苏大人,居然还有时间写这种东西。
翻开第一页,她有些惊讶,这一页的内容标注的日期竟是十年前。
十年前啊……冉醉算了算,那个时候,苏子墨应该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嘿,苏大人,您可别怪我偷看你的儿时糗事,谁让你把这种东西明目张胆地放在桌子上,要是不看,那我就是个傻子!
冉醉没有半分偷看别人隐私的负罪感,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甚至读到有趣的地方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读着读着,她就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除了写文章人的笔迹由最初的略带稚嫩变得愈发行云流水之外,手札中记录的内容也没有之前那么轻松诙谐,从小时候的生活轶事逐渐变成了那些深刻而又无聊的道理感悟。
冉醉在心底轻叹,好端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怎么就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翻过那些不感兴趣的内容,直达最后一页。那页上的墨迹原本还未干透,冉醉方才没注意就将其合了起来,导致有些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写字之人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的高超功底。
只是页面上记载的内容画风突变,冉醉看见那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平岚郡主此人,嚣张跋扈、自由散漫,远之。
她气得差点把书砸在地上。
好你个苏暮,竟敢在背地里如此诽谤她!还嚣张跋扈?自由散漫?!连成语都用上了,她可真是荣幸啊!
冉醉此时正气的头疼,是以并未听清外面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脚步声已经抵达了门口。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暗道一声不好,这书房四下通透,并无藏身之地,情急之下她只得藏身到房梁上面。
苏子墨推开了门。
冉醉屏住呼吸躲在阴影里,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低,她看见苏子墨缓步走到案前,视线扫过桌子,目光顿住。
糟糕,她咽了咽口水,方才躲得太急,原本放在桌案上的手札忘了放回去,还被她牢牢抓在了手里。
苏子墨腰间卫虹瞬时出窍,淡红色的剑光直直向她奔来。
“哎哎哎,别打别打,是我!”冉醉用霜寒将剑芒挡开,大叫着跳下了房梁。
苏子墨看清来人,一双淡漠的眸子中霜雪之意更甚,仿佛能够将人瞬间冻成冰块。
不过,好歹是收了卫虹。
冉醉想,若他二人在屋中打起来,非得把这间房子拆了不可。
“平岚郡主。”苏子墨冷声道:“苏某的书房,如非在下允许,闲人不得入内。”
冉醉此时手里还握着烫手山芋般的手札,听他这么一说,终于有了些做贼心虚之感,她将双手悄无声息地背在身后。
可苏子墨哪里会注意不到她的这番小动作。
“郡主手中拿的是何物?”他皱着眉头问道。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你的手札么。冉醉干笑,“不知道,桌子上顺手拿的。”
“不问自取视为偷。”苏子墨此时的语气已经压抑了些许怒意,此时若是有旁人看了,定会感叹:能将一向克己守礼、喜怒不形于色的苏大人气成这样,此人真乃奇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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