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只有树叶在风中摇曳的沙沙声,还有夜晚知了那更加清晰地鸣叫。
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想是黑衣人已然走远。
白洛霆缓缓低下头,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过了许久,他猛然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两只手重重拍在实木桌子上,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
待他抬起眼睑来,与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刚才的云淡风轻,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余下的只有满目仇恨。
他恨北堂赫亦,恨连耀卓,恨所有迫使希儿离开他的人。
他更恨他自己。
是他太无能。
如果他足够强大,足够狠毒,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希儿即将成为连耀卓的妃子。
又眼看着北堂赫亦堂而皇之地将希儿带走。
希儿若不是为了他,又怎么可能跟北堂赫亦走?
想到那张瓷器般光滑的小脸,还有那宛如夜莺歌唱般细腻的声音。
白洛霆的心又开始钻心的疼。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心痛地要死了……
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他已经失去她一次,这一次又把她弄丢了。
既然北堂赫亦把希儿从他身边抢走,为什么又不好好待她?
惹她身染重病,现在甚至不知道希儿的情况是好是坏?
希儿实在是太可怜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悲惨身世。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他一样疼爱她、爱护她。
她是他的妻,他要将她夺回来。
想到这儿,白洛霆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他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他要好好谋划,好好谋划……
周青萝将熬好的汤药端了来。
这种事一直都是舒玄和吴知州拨过来的几个丫鬟、厨娘做。
几个丫鬟、厨娘负责煎药,而舒玄是她派去监督她们的。
因为每一味药材都很重要,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否则不仅药效达不到,而且还会浪费这些极其珍贵的药材。
要知道这些药材,可是北堂赫亦命锦衣卫,好不容易在徽州及附近的几个州县搜集来的。
据说还花了大价钱。
更重要的是,患者的病情严重。
稍有耽搁可能人命就没了,所以熬制药材看似简单,实则非常重要。
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让舒玄去做这件事。
一来,舒玄做事儿谨慎利索,滴水不漏。
二来,舒玄跟着她也有五六年了,耳濡目染,在医术上,也有一定造诣。
唯有交给他,才能让人放心。
周青萝把宋吟的药方给了舒玄,便返回宋吟所在的房屋
。
当然她除了去看宋吟,更多地是想看北堂赫亦。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北堂赫亦先是被十道圣旨催回青州,周青萝知道,此行必定是凶多吉少。
自北堂赫亦走后,她便寝食难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时常发呆。
经常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叹息连连。
起初她并不知道这些变化,直到舒玄问她为什么叹息。
她才惊觉,在北堂赫亦走的这段时间,她经常没意识地叹息。
周青萝一直都知道她从第一次见到北堂赫亦,便深深地爱上了他。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才知道自己对北堂赫亦的爱是那么深沉,那么刻骨铭心。
他走了整整五天。
一回来便又去了汝南。
她的一颗悬着的心刚落地,又悬了起来。
她是那么担心他。
可是他却救了那个女人回来。她的心好似沉到了湖底,一股刺骨的凉,把她的心都要穿透了。
周青萝迈进屋子,看到北堂赫亦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牵着宋吟的一只手,侧面对着门口。
那牵起的手真的很刺眼,周青萝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的背依旧坚挺如钢铁,侧脸依旧是那么棱角分明,透着常人没有的英气。
可是他的眉头却紧锁着,这让周青萝很是惊讶。
在她的眼中,北堂赫亦一直都是胸有成竹,一直都是不喜形于色,一直都是从从容容,一直都是淡淡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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