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只要是输了,怎么反驳,都只是在为自己找理由罢了,他很清楚,以大哥那脾气,他不需要外人替他解释,他更清楚,他们裴家传承千年之久,中途几度风雨飘摇,却依然能够茁壮成长,他们自然也不需要为这区区一场的失利找理由,只是从心底里,他却不免开始有些感叹,是否真是因为世家资源太过丰厚,所以才反倒让他们变得怠惰,没了血性与冲劲。
对于文官来说,当谋定而后动,但对于武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远处的点将台上,一只手轻轻按在了腰侧那把颤鸣不止的长剑剑柄处,使得后者终于渐渐停歇的裴旻,忍不住朝着旁边问道:“难不成这世上,真有神明乎?”
“神?我看不然。”
老王轻轻地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然后半是追忆,半是向往地继续道:“你还未踏足上三品的境界,故而暂且无法想象出山巅处真正的风光,但我告诉你,咱们武人一品,也就是神相境的武夫,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毁天灭地之威,一脚踩下,山脉下沉,一拳打出,江河逆流!神相离体之后,更可高悬天际,俯瞰人间,只手摘星,擒拿日月,到那时,与所谓的神仙又有何异?更别说神相合一之后,便可拥有千载寿数,超脱五行,跳出三界,这都是前人曾达到过的境界,故而如若说这便是神,我看倒不如说是较为强大的人罢了,或者说,天下本就没有神,也或许,人人皆可成神。况且,当你我踏上武道之路的那一天,便已经开始与老天爷较劲了,怎可被这区区小事影响心境?”
身旁的裴旻听得那是心驰神往,他本就已是四品大成的境界,只差最后一步,便可踏足上三品,但他却从未想过,山巅处竟是这般的风光,毕竟单从长安司里那些,诸如老王这样的前辈们来看,上三品武人和中三品武人,似乎也没太大的差别。
望着那座在一击之后,已在徐徐消散,除非是天赋异禀者,或是信仰坚定者,又或是他们这些拥有心眼神通的上三品武人,其余凡人皆不可见的大明尊,老王眯着眼,幽幽地道:“当然了,该有的尊敬还是得有的,圣人曾言,敬鬼神而远之,于我们而言,这是已经超脱的前辈,不过圣人又曾言,弟子不必不如师,今人不必不如古,待来日,你我也未尝没有超越他的机会。”
老王心中暗道,先传教于民,再取门下信徒诚挚的心念之力进行修行,取巧之道罢了,算不得什么,真要论起来,实在是差那万世师表的圣人,矢志度化人间一切疾苦的佛陀尊者远矣。
裴旻回过神来,神色立马一正,心中清楚对方这是特意在借这个机会指点自己,感激不已,正要朝着老王抱拳道谢,后者却一改之前一副传道前辈的庄严模样,又变为了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背着手,笑嘻嘻地道:“不过呀,这个可能性不大就是了,与其天天苦修,倒不如早日行乐,他娘的,总算是打完了,这鬼天气,又他娘的热起来了,一身臭汗,老子可得去清凉池里好生泡泡,剩下的事就由你来打理了,小裴。”
说罢,他瞬身一闪,便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没有几个,与此同时,李轻尘的耳中也出现了老王的传音。
“安业坊清凉池。”
李轻尘心中了然,赶紧随之离开,至于之后武道会的事,自有长安司的人来主持,而无心和沈剑心的伤势也不急,他清楚这二人并未伤及本源,只是需要长时间的静养罢了。
只不过,才刚一出门,便遇到了一件让他极其头疼的事,因为是走的正门,一下子不知多少人围了上来不说,背后竟然还有从演武场里赶出来的大人物们在高声喊着他的名字,语气十分亲热。
显然,这些都是想招揽他的势力。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人伸手拉住了他,想他反应何等之快,差点便下意识地出手反击,只是等他转过头后,却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面孔,正是那来自桂花坊的小厮,后者显然是乔装打扮了一番,好似世家管家一般,还带着毡帽遮掩面容,不过下一刻,对方便直接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因为就在刚才,他在李轻尘的手里塞了一件物事,李轻尘心中一动,握住那东西之后,立马外放真气。
无需伸手,以他五品大成境界的真气,足以轻易地拨开这帮普通人,再施展身法,整个人就好似游鱼一样地迅速离去了,独留那一帮人在原地,或是追了几步之后,只能无奈选择放弃,但饶是如此,却无一人敢发牢骚,哪怕是那些从来都不知拒绝为何物的大人物们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怪罪谁,更未生气。
但凡强者,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受到外人的尊重,以李轻尘今天随意擒拿杨巳的本事,他有这个资格这么做,其他人做,或许就要倒了大霉,但落在他身上,那帮大人物们反倒还要拍掌夸他一声真性情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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